士家天下免费阅读第十六章 哗变
军队哗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当士茂听到这一消息时,急得差点跳起来,来不及歇息一下,转身又带人朝着军营跑去。
不过在去的同时,还是派了个人去找县尉,让他抽调一部分城防军随后赶来,虽然知道区区两三百城防军对于人数达三千的军队没多少作用,但眼下士茂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任何办法。
军营中还有一百多名玄甲铁卫压阵,士茂此刻只希望事态还没有扩大,不然到时候自己去了说不定反而会送了小命。
路上,士茂气急败坏的向回来报信的那名玄甲铁卫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昂那王八蛋在做什么,军队怎么会哗变?”
“回禀大人,这个卑职也不清楚,不过可能和赵司马今天的训练有关。”那名报信的玄甲铁卫答道。
“训练?”士茂疑惑的说道,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大人,今日一早,赵司马就将营中所有军士全部拉起来进行训练,本来一切还好好的,可是赵司马一连两个时辰,都没让将士们歇息一下,营中的几个军侯因此不满,纠结了一些士兵,围住赵司马。后来双方就发生了冲突,卑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反正营中的军士都闹起来了,所以赵司马立刻派卑职回来找大人前去。”
这该死的赵昂,士茂心中骂道。
匆匆赶到军营外,士茂遥遥看到,军营辕门处依旧还有守卫,不由心中稍定,还好,事态好像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辕门守卫原本依旧一副懒散模样,与昨天并无区别,但在见到士茂到来时,急忙挺直了身躯,他们知道这位小爷不喜欢看见他们先前那副模样。
顾不上和这些人纠缠,士茂风一般闯入军营,此时营中鼎沸之声已然传入耳中,让士茂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才走百步左右,就看见前面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群情激愤,外围士兵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相互间有说有笑,好像在看热闹一般。
士茂这时整了整衣衫,努力是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些,然后一名玄甲铁卫适时的喊道:“抚夷校尉大人到。”
这个声音响的很突兀,外围的士兵听到后都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身后,然后立马呼啦一下全部散开了。
对于士茂这位新任的校尉大人,他们可是印象深刻,来的头一天就把原本军营中的最高长官砍了,尸体就埋在军营外面,他们对于士茂有种发自心底的畏惧。
人家堂堂营司马还不是说砍就砍,自己这些小兵,在他眼中算得了什么?
见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士茂带着蒯氏兄弟及二十名亲兵大步走进人群,见到这些士兵畏惧的眼神,士茂很满意,因为这至少表明他们现在没有造反的想法,不然一个个肯定会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大人。”赵昂迎上来跪拜道。
“赵昂,到底是怎么回事?”士茂看了一眼赵昂,皱眉问道,自己才将军队交给他,他居然就惹出这种事,自己脸上无光不说,万一军队叛乱,恐怕整个西于县都会遭到波及,到时候,就算这些士兵放过自己,家里的老爷子也会把自己活剐了。
“卑职治下无方,还请大人责罚。”赵昂低着头,不敢去看士茂的眼睛,羞愧与悔恨参杂在心中,赵昂觉得自己辜负了士茂的期望。
“具体原因还有待查明,你先起来说话。”士茂说道,继续向前面走去。
迎面几个军侯,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当他们与士茂的眼神碰撞时,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恐慌,相互对望几眼后,几个军侯略一犹豫,还是齐齐向士茂跪拜了下来。
“我等参见大人。”
“起来说话。”士茂淡淡说道,对他们的态度与赵昂并无多大区别。
“卑职不敢,卑职等聚众闹事,还请大人责罚。”
士茂见他们认罪态度良好,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口气温和了一些:“几位军侯不必担忧,此事本校尉自会秉公处理,你们先起来吧。”
“谢大人。”几个军侯这才站起来,但看得出,他们依旧有些害怕。毕竟人家赵昂是眼前这位大人带过来的人,双方远近亲疏不言自明。
士茂点点头,开始询问事情经过。
原来,赵昂自从昨天受任司马一职后,一直想着士茂的话,要为士茂练就一支精兵,所以对营中士兵要求异常严格,这原本在士茂看来也没什么,但赵昂显然没有注意到士兵们的情绪,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也没有引起警觉,最终让士兵们产生厌烦情绪。
几个军侯心中也同样不满,于是聚合手下亲兵,来找赵昂要个说法,赵昂本就是个鲁莽之人,此时官职又比他们高,如何还会和他们将道理,于是双方就对恃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哪一方都是骑虎难下,不过幸好,因为双方都有所顾忌,这才没闹出人命来,没有将事情更严重化。
士茂听完他们的讲述后,就低头沉思起来,而且还时不时看看赵昂与那几个军侯一眼,让双方不由心里发毛。
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赵昂做的并没有错,只不过手段没有用对,这帮懒散惯了士兵对于那样的训练居然也叫苦不迭,让士茂心中很是愤怒。
不过虽然知道赵昂没有做错,但这时候士茂不得不做些收买人心的事情,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士茂还想带好这支军队,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赵昂,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士茂说道:“此事确实错在赵司马,与你等无关。”
在几名军侯差异的眼光下,士茂盯着赵昂,大声喝问道:“赵昂,你驭下无方,以致军中士兵怨声载道。心有不满,可曾知罪?”
“卑职知罪,还请大人责罚。”赵昂立刻跪下来说道,他自己也认为,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今念你乃初犯,且其罪不至死,故撤去你别部司马一职,贬为军司马,并鞭笞四十,你可有异议?”
“卑职甘愿领罪。”赵昂微一错愕,立马答道。
说实话,赵昂原本以为这次会官职不保,或者做回以前的都伯,却没有想到士茂的处罚会这样轻,如何会不愿意。
其实士茂处罚如此之轻,其中还有个原因,就是向营中军士表示,这次的事情我并不放在心中,参与了此次闹事的也大可放心,我不会事后追究你们的责任。
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士茂也是长吁了一口气,来到赵昂的营房,径直走了进去。
鞭笞四十,其实并不轻松,赵昂后背此刻被打得血肉模糊,正有一个军医在为他敷药,见到士茂进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士茂急忙出手止住。
“赵司马有伤在身,可不必多礼。”士茂说道,挥手屏退军医,接过药来亲自为赵昂敷上。
士家长孙自小与药为伍,这点小事倒也难不住士茂,但他的这一行为却又惹得赵昂一阵感激。
“今日之事,其实错不在你。”士茂平静的说道,见赵昂抬起头,虽背对着自己,但想必此刻一定满脸诧异,继续说道,“但为安抚军心,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你的用心,我自知晓,但你却难免操之过急,威望又不足以服众,故而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赵司马,你要切记凡事当循序渐进才可。”
“卑职明白了,多谢大人教诲。”赵昂回答的声音有一丝哽咽,那是因为感动所致。
自己原本不过一小小都伯,却得士茂委以重任,授以别部司马之职。今日之事虽然士茂说错不在自己,但是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却是千真万确,既然已经轻微的处罚了自己,本可不必再请自来看望自己,但士茂却来了,而且还亲自为自己上药,试问当今有几人能做到这点?
这一刻,赵昂双眼通红,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眼睛里溢出,
大公子,我赵昂这辈子,愿为您效死力,赵昂在心中默默念道。
就在这时,营帐外一个声音传来:“大人,营外有一自称为西于县功曹史的老者求见。”
袁徽来了,士茂立马站起来,对赵昂说道:“袁老先生来了,我要亲自出去迎接,你就安心在营中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之后,我还有事要你做呢。”
说完,也顾不得赵昂激动的表情,掀开营帐走了出去,让等候在外面的军医进去继续为赵昂上药,自己则快步向辕门走去。
袁徽只是个功曹史,本身并没有军职,所以不能进入军营也在情理之中。
当来到辕门时,士茂多少有点错愕,原本以为是袁徽带着城防军赶了过来,却不想营外只有三个人,袁徽和两个吏卒。
将袁徽迎入专为自己所设的校尉营帐,等袁徽说明一切士茂才知道为什么会是袁徽只身而来。
原来,当知道军营中的士兵产生哗变,士茂已经赶去军营后,袁徽出面阻止了县尉想要带兵前往军营的想法,理由很简单。
如果士茂去了都没用,那么区区两三百城防军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加紧布置城防,以防营中叛军万一前来攻击县城。
袁徽自己则孤身带着两名吏卒,赶到军营查看一番,若能晓之以理,自然最好不过,若不能,袁徽则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
他受士燮嘱托,让他教导士茂,如果士茂出了事,他自然不好意思再独活。
却不想,来到军营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一幕,这倒让已经准备随时舍去性命的袁徽有些意外,同时对士茂也是刮目相看,更加肯定士茂“尚可造就”的想法。
“袁老先生,你观今日之事,不知有何看法?”士茂当先问道。
“西于军营懒散已久,恰如迟暮老人,老夫以为非猛药不能救也。”袁徽脸上少有的显出一副凝重神色。
士茂眉头一动,看着袁徽说道:“哦?那依先生看来,何为猛药?”
“裁减营中老弱,征募新兵可矣。”袁徽瞧见士茂神色,笑答道,“其实大公子亦有如此想法,老夫不过替大公子说出来罢了。”
“哈哈,一切皆瞒不过先生法眼,茂实不如也。”士茂大笑道。
袁徽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又问道:“但不知大公子今日冶铁监一行可有所收获?”
“唉,先生有所不知,西于县冶铁监其实早已名存实亡,内合工匠卒徒不足两百人,日产之少几可不计,委实当不得大用。”士茂叹道,偷眼看了看袁徽。
“那不知大公子可有何计策?”袁徽笑的有些自信,好像自己内心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出于考验的目的罢了。
“茂正欲请先生修书一封,送往龙编城祖父大人处,为我西于求得几名经验丰富者,找出此地矿藏。如此,实乃我西于幸事也。”
“呵呵,大公子的想法竟与老夫不谋而合。”袁徽笑道。
“盖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士茂答道。
“哈哈,好个智谋之士,好个所见略同。”袁徽再次放声笑道,“今日观大公子之言行,老夫才知道大公子为何得士府君如此见爱,委实不错,不错!”袁徽说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去。
只不过士茂不知道他最后说的不错是指自己不错,还是指他当初答应士燮教导自己的决定不错,又或者,两者兼有?
等到袁徽走后,士茂也出了营帐,却不想,营帐外面居然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在那里等着自己,正是刚才闹事的那几名军侯。
“主公,这些人来了有一会儿了。”蒯承上前细声说道,“只不过我见主公与袁老先生相谈甚欢,所以没有通报,还请主公责罚。”
“承,你我之间何来如此一说?再者,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士茂说道,心中却在想,这几人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何事?
难道是请罪?
想到这里,士茂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