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遥遥》第3章 抓兔子
平凉小学的寒假要放两个月，谢南风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村后小树林里有一窝兔子，嚷嚷着让大家抓兔子，一群小孩儿没作业，天天在外头野。
谢南风领着一帮小萝卜头，打听到了章秋雨家。李春萍冬天闲来无事，在院子里和章秋雨她们腌白菜，谢南风带着一帮小孩儿往里冲，“章秋雨！章秋雨！小爷我来了，去和我们去抓兔子。”
才迈进去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李春萍，猛地止步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阿姨好，我找章秋雨。”
李春萍对谢南风很有印象，因为她女儿开学的时候吐了人家一口唾沫，另外平凉山就没有比谢南风长得还俏的男孩儿，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娃娃，和他们陕北人长得不一样。
李春萍看得出来谢南风家里背后是有些势力在的，不乐意他们一起玩儿。他们那些有钱人净会欺负人。
章秋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在谢南风和李春萍之间滴溜溜的转，只见李春萍面无表情的摆手，“去吧去吧。”
临了低声嘱咐了一句：“可不能再朝人吐口水，章秋雨。”
章秋雨能出去玩儿高兴极了，忙点头答应，“不会的，阿娘，我和谢南风现在是好朋友。”
李春萍“哼”一声，语气尽是不屑，“还好朋友，行了，赶紧去吧，天黑之前回来做饭。”
兔子窝在后山的树林里，靠着平凉山。深秋的小树林萧萧索索，遍地都是落下的枯黄树叶，新落的树叶盖在腐烂的树叶下，厚厚的一大层。
一群小孩儿分头行动，两人一组，分了四个队，张嘉琪非要和谢南风一起，谢南风嫌弃地推了推她，“张嘉琪，你不要跟着我，每次和你一队你都把兔子吓跑。”
他看着章秋雨傻不愣登的样子，指了指，“章小雨跟着我吧。”
张嘉琪嘟嘟囔囔，她之前是队里唯一一个女孩子，男生都让着她，现在加了章秋雨，谢南风还要和她一队，她非常不高兴，“凭什么啊，她才来！”
谢南风拍拍她，“以后章小雨就是我们中的一员。”
一群小萝卜头连忙点头，李奇拍着胸脯说：“章小雨，既然你是我们其中一员，那我之后就是你大哥。”
“我是二哥”
……
章秋雨莫名其妙，愣愣的点头。
“你怎么看着傻不溜秋的。”
“你说谁傻！”她现在最听不得人家说她傻。
“好了，快走。”谢南风懒得搭理她。
这片小树林好几个兔子窝，去年谢南风就在这里逮兔子，不过其实也没逮住。谢南风带着章秋雨在里面乱蹿，半天都没看见，章秋雨拉住谢南风，“你这么乱跑，兔子都被吓着了。”
谢南风思索了一刻，“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趴着，它们以为没人了，肯定就会出来。”
“是么？”谢南风表示怀疑。
“真的，我爹之前就这么说的。”
谢南风将信将疑，不过他觉得章秋雨说的可能是对的，因为去年他这么乱跑也没逮着，于是谢南风和章秋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趴了下去。
地上因为落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软乎乎的，他们安安静静趴在地上，谢南风都等的快睡着了也没见一只兔子出来。
“能不能成啊？”
章秋雨笃定地点头，“肯定成。”
谢南风见她一脸坚定，也不说话了，昏昏沉沉趴在地上等，快睡着的时候被推了一把，“快，出来了，好几只！”
谢南风一个机灵爬起来，搂着笼子就往前蹿，比兔子蹦的还利索，一下子给他抓着了两只。
章秋雨要看，谢南风捂着不松手，“不成，掀开就跑了。”
“那咋办？就这么一直扣着么？”
章秋雨骨碌着一双大眼睛，“我先瞅瞅。”她从笼子的缝隙里面往里看，昏暗的笼子里面是两只白兔子，模样看着小。
“好小。”
谢南风也趴着往里瞅，“嗯，是挺小的。”
两个人费了好半天劲才弄出来，给关在身后的笼子里。走回去的路上犯了难，这兔子这么小，可咋弄，放走不甘心，蹲了好半天，不放走感觉吃了也不太合适。
天刚擦边黑，一群小孩儿聚头，环环相顾就谢南风抓着了兔子，其余人一阵羡慕，说南风哥，兔子可不可以给我们养两天。
谢南风义正言辞拒绝，“不成，我们抓的兔子，要养也是章小雨和我养。”
“哼。”张嘉琪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奇一众人莫名其妙，”张嘉琪咋了，一下午都在发脾气。”
“这谁能知道，明儿就好了。天黑了，我们也得走了。”
谢南风对着手里的兔子好一阵纠结，“要不我们还是养着吧，别放了。”
章秋雨愣着点头，“成，那你养吧。”
“给你吧。”
“不成，给我我娘肯定会吃掉的。”
“不能吧，这么小呢，你让你妈别吃。”
章秋雨嘟嘟囔囔，“我娘不打我就不错了。”
“嗯？你说啥呢？”
“没啥，反正我不能养。”
“没事儿，婶婶见兔子这么可爱，肯定不会忍心。”谢南风把笼子塞到她手上，“快走吧。”
章秋雨抱着笼子流鼻涕，一边走一边愁，她们家好久没吃肉了，娘看见了肯定要等爹回家杀了吃掉。
没出所料，春节前后，章建国回家过年，带着一身铁矿气息，浑身上下乌漆嘛黑来不及换衣服，李春萍心疼他，里里外外念了好久，晚上吃饭献宝似的端上两大盆肉菜，“建国，尝尝，新抓的兔子，养了恁长时间。”
章建国新奇，“哪儿来的？”
李春萍捏着一块兔子肉尝了尝，味道很鲜，“章秋雨和那个谢家的娃娃抓回来的，说不要，给俺们家。”
“他抓的兔子他不要？怕不是给章秋雨养着的。”
“恁看恁这人，这年头养兔子不就是吃嘛，俺们家都多久没吃肉了，就盼着过年这一顿呢。”
那倒也不是假话，章家穷的叮当响，饭都吃不饱，还能养兔子呢，这说出来让人笑话。
章建国也夹了块兔肉放嘴里，“章秋雨知道你煮了她兔子么？”
“小娃娃的，懂什么，这兔子迟早要吃掉的。”
等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着兔子肉吃半天了，章文翠反应过来，“妈，你这啥时候弄的肉，不会是章小雨养的小兔子吧。”
章秋雨听了蹿地一下跑出去，碗都来不及放下，抱着就往后院儿跑，果不其然，笼子里早没了兔子的影子。这下碗里的肉一点也不香了，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又不敢哭闹，只好站在那里默默掉金豆子。
章建国见章秋雨好半会儿没回来，推了推李春萍，“去看看娃娃，估计伤心了。”
李春萍不耐烦，“吃就吃了，还让俺咋着，难不成让俺和她赔礼道歉么，都七八岁的人了，整体跑跑跳跳不着家，俺还没说她呢！”
章秋雨站在那儿哭够了，端着碗往回走，跟着章文翠一起收拾桌子，“小雨儿，别难过，等明年秋天，姐姐再去山里头给你抓。”
章秋雨闷不做声，收拾好了去后院里洗碗。章文催看着她小小一只叹了口气。
没过几天就是春节，赵之琳忙里忙外准备年货，去布店扯了一大批布准备给谢南风做新衣裳，谢南风见炕上一大捆布，青灰色的。
他跟在赵之琳后头，“妈，那个布，看着挺多。”
赵之琳忙着手中的活儿，“那可不，准备给你爸和你多做几件。”
谢南风磨磨蹭蹭，给他妈捏肩膀，“那你给我做一套小一点儿的呗。”
“啧，你这孩子，衣服都是往大了做，哪有往小了做的道理。男孩子身体长得快着呢，过不了半年，你这衣服又该换了。”
“哎呀，老妈，我这衣服穿的都不合身，你给我做小一套。”
谢南风软磨硬泡，赵之琳架不住自己宝贝儿子撒娇，嘴上佯装不高兴，脸上却笑意盈盈，“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妈妈给你做一套小点儿的。”
“谢谢妈！”谢南风朝赵之琳脸上亲了一口，跑出去找李奇他们玩儿去了。
晚些时候，他摸去章秋雨家里，站在门口朝里看，章霞在院子里见了，问：“你找谁啊？”
“我找章秋雨，姐姐。”
章霞笑了笑，“小不点儿嘴巴挺甜。”转头朝里喊：“章秋雨，你同学找你。”
章秋雨跑出来，见谢南风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于是往外走，“你咋来了。”
“我咋不能来，过几天除夕，你出不出来玩儿？我们去放鞭炮。”
章秋雨吓了吓，“得守岁呢，你们家不守？”
谢南风满不在乎，“我才不守，我爸我妈守就够了。”他话锋一转，“你不出来玩儿，那你除夕晚上上村口等我。”
章秋雨见他神神秘秘，“等你干啥，我不能出来，得帮我娘烧火劈柴。”
“知道你不能出来玩儿，出来一下。”说完谢南风就风风火火跑了，这个时间点天黑的早，太晚回去要被念叨。
除夕那天晚上，章秋雨吃好了，见一家人气氛活跃，章子顾和章子辉逗得李春萍直乐呵，小心翼翼道：“娘，我可以出去一会儿吗，马上就回来。”
李春萍斜了一眼，“你出去干啥，这大过年的。”
章建国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孩子出去就出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去吧，小雨儿，早点回来和你姐姐收拾碗筷。”
“知道了，爹。”她兴奋地从凳子上起来，拎着个破棉袄往外跑。章子顾在后头闹，“姐姐去哪儿，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李春萍打了他一下，“哪哪儿你都要去，恁就给我老实待在屋子里。”
章秋雨呼哧呼哧跑到村头，见村头都是小孩儿聚在一起放鞭炮，转了几圈没看见谢南风，她找块空石头坐上去，天寒地冻的也就小孩子不怕冷，大冬天还在外头耍。
等了约摸半小时，还不见谢南风过来，琢磨着谢南风可能老早忘了这回事儿，便站起来准备回家，她冻的脸通红，手脚冰凉，起来的时候费劲巴拉，缓了好半天才回神。
刚往前走几步，肩膀被一把抓住，“小爷我还没来，你就准备走，忒没良心吧。”
章秋雨梗着脖子回头，“都等你半个多钟头了，脸都冻僵了也没见你来。”
谢南风赔不是，“怪我，我妈老盯着我吃饭。”
他拎着个布袋子，往章秋雨怀里塞，“给你。”
“这啥？”章秋雨打开布袋子往里瞅，见里头是一团深色看不出样式的东西，摸着应该是件衣裳。
“新衣裳啊，你老穿的破破烂烂，难看。”
章秋雨推他一把，“你才破破烂烂。”
“行行行。”谢南风被推的趔趄了一下，“你说啥都行，这我妈新做的衣裳，我好不容易拿出来，你明天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