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微雨惹残烟》第7章 避之不及
其实前日在坤宁宫外,琴心很想说,没有太子相助,奴婢怎么会成功呢。但她没有这样做,一是不能让慕辰安看出自己的确心机深沉,顶多是歪打正着。其次,她也不能将这件事捅破,一切还需要维持表面的平静,不能打草惊蛇。
只是琴心可以再次确定,皇太子对她的太子妃也只是顺情势而立,只因是将门虎女,日后太子登基,确实还需要仰仗岳父家。她边往坤宁宫走着,边回想着,如果不是太子将那绣着一个 “心”字的手帕“无意”间在太子妃面前展露过,太子妃也不会留意到,更不会想到手帕和衣物的香味有所不同,而再次找上她的麻烦。
那手帕的香气,是琴心自小就用的,是一股甜甜的果香,确实与寻常女子使用的花香有所不同,闻起来让人心中暖暖的。
只是,慕辰安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配合呢?琴心更希望这是无心的巧合。
坤宁宫到了。李嬷嬷接到了皇后懿旨,在每日的午后时间,准许琴心前往坤宁宫为皇后侍弄花草。刚进入坤宁门,就看到前殿阵仗很大,应是贤妃来了。琴心低头沿着墙根儿走到北侧的花坛附近,仔细端详着密密麻麻的茉莉花。
“应该是种的有点密集了。”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抬头看到一个小宫女正看着自己,便问,“请问姑娘是……”
“见过琴心姑娘。之前就是我负责这些花儿草儿的。”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从前也不懂,所以便没有养好它们。”
琴心也笑了,“不要紧,往后我帮你一起。”
“好!姑娘便唤我雨晴吧。”
说罢,二人商量着如何给花儿们松土,浇水水量如何控制,怎么施肥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此刻琴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面前只有这方寸大小的花园而已,而里面皆是她爱的花儿们,香气四溢,欣欣向荣。
直到贤妃告辞回宫的动静,她们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到近前下跪恭送。当今圣上除了贤妃稳坐正一品妃位,其余娘娘们都是昭仪、贵人等等,可谓除却皇后一人之下,她已是万人之上了。故派头极大,仗着宠爱,用着贵妃的仪仗,穿衣打扮也经常僭越逾矩,只是皇后宽厚,并不计较。
跟着出来的,还有容兰公主。琴心默默的看了一眼,心头紧紧的。
谁料容兰公主已走到宫门了,却折返回来,走到琴心面前。琴心感到公主目光如火一般的上下打量着她,心脏狂跳,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免失态。
“你是柳琴心?”
“奴婢叩见公主。”琴心只得磕头请安。
公主似笑非笑的凑近她,凑近耳朵小声说“你身上的味道,和许大人很像啊。”
琴心心中一惊,“奴婢不知公主所说何事?”
“哼,没事。”说罢转身如风一般的走远了。
站起来之后,不知是动作太快还是心中震动,琴心眼前有些发黑,晃了一下,她努力的让自己站稳。
从前的此时,她并未见过容兰公主,直至……承殊大婚的第二日,她才第一次看见公主的容貌。许是如今的事态发展早已发生大变,这是中宫,见到任何人都是有可能的,而不再是曾经浣衣局那样的低微所在,琴心在心中安慰自己,兵来将挡,既然选择了这条新路,那就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吧。
只是,她从前为承殊特意制做的香片,想来他还是随身放在了配饰之中吧。香片的味道便是她常用的果香,看来容兰公主并不避嫌,大婚前就已经和承殊有了往来。
琴心轻叹一口气,看看时辰也该回去了,便先和雨晴告辞,而后请魏公公通禀娘娘,今日的差事已经完成。皇后娘娘传话今日困乏,便遣琴心先行回去,明日再过问了。
黄昏的甬道被斜阳照射的界限分明,怪不得宫里人都称作阴阳之道。
只是想到承殊,她心中又是一紧。无论经过几世为人,她都相信承殊不会改变,都会在背后坚定的等她、帮她,想办法有朝一日救她出宫。只是,她不是不知道许家给他的压力,和皇室的暗暗操控。公主和皇帝属意之人,无人可以改变。
她不能确定今日公主的行径是否意味着向她宣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往后的事情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琴心加快了脚步,太阳即将落山,秋风吹的更冷了。
“哟!这是谁回来了啊。”上次抢功不成反遭板子的玉婉还是不安分,看见琴心闪身进门,又是酸言酸语,“可算是攀上高枝儿了。”
这些天琴心已经懒得理她,任由她说去,迎面墨心跑来,“琴心!怎么样,第一天差事还顺利吗?”
琴心无奈又被她挽着向里屋走,快到晚饭时间,大家也都在休息。
“挺顺利的,我只管侍弄花草。”说着裹了裹衣襟,“深秋了,好冷,我先进屋洗把脸。”
“墨心,你看看你那样儿,人家不愿搭理你,你何苦上赶子。”玉婉冷眼看着,幽幽的说。
“琴心是太累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一瘸一拐的还不安生。”墨心瞪了她一眼,说完便也回屋了。
玉婉自从上次挨了板子,毕竟是女孩子,伤在那里,实在不好痊愈。李嬷嬷又厌恶她,活儿不但没减少,反而更繁重。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对琴心的怨恨自然如火上浇油一般了。
琴心虽然有了坤宁宫的差事,浣衣局的活儿却并未减少,只是在当日做完即可。院子里还堆着一叠衣物。她看了看深秋的夜空,月明星稀,有几朵云在飘着。她拿起木桶准备去接清水,转身却看到墨心向她走来,便问道,“怎么还不睡?”
“下午我想帮你一起洗了的,李嬷嬷不让,她还是看你不顺眼。这会儿我帮你,她们都睡了。”说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琴心愣在原地,这段日子她的所做所为,已将曾经的轨迹改变了,难道墨心也阴错阳差的对她没有了恨意?
扯了扯琴心的衣袖,“咱们快去接水吧。”墨心小声说,冲着琴心做了个鬼脸。
墨心……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