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中剑雨声声鸣》第9章 修仙善恶辩
佛家曾有云,一月三舟,喻事理因人而异。至圣先师曾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谓善学者乃智慧先驱。但三个有些相似却截然不同的聪明人相遇,自然闹出更多想法波折来。
小船悠悠行去已有半响,到大坪渡还需小憩时光,船上几人闲来无事,便聊起修道之人的善恶观来,苏良自恃年纪较大,不与几个小辈纷争,于是苏杪杪姜路陆景龙三人便自顾自的坐在船中论辩起来。
“方才陆兄之论我不认同,道家修道人常说劝人向善,行善举成善缘,如《抱朴子》中亦云: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功,慈心于物。《太上篇》云:积德累功,敬老于物。由此可见,人有所求定是因为有所缺,人心应本为恶,方才倡导修道之人逆境修心,由恶修善,方能教化众生,成就圣仙,若是人心为善,便本就无需倡导了。”苏杪杪说道。
“人有善恶之分,但人性的起始却并无此分,人有善恶是有外因用于评判人性,如救一人亡十人与救十人亡一人孰善孰恶?饿而窃食者若为恶,其实却是善己,舍食与人若是为善,其实却是恶己。《告子书》中有说,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人性善正如水流一样,其性变了也是外界迫使所然。”陆景龙回道。
二人各有其执,但却都自认有理,见姜路举壶欲饮上一口,便问道:“姜兄虽未入修道之路,看着却像饱读诗书之人,不知有何高见?”
姜路听罢,脸色微微一红,心想是我入世未深,不知此话是夸人还是讽人?以前莫酒鬼说起自己读书之事有个评价,辞本脑中过,片字不留心,讥讽起来可是毫不留情,莫非自己还是天生的读书料子,是老莫瞎了眼?
幸而此前老莫教善恶论时自己曾有过一翻思考:人心如水无定,人性向善世所求。
于是向两人回道:“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陆景龙听罢一愣,接着大笑,“妙极,姜兄果然是个读书人。”
姜路听罢头都大了,心中不禁暗自问候对方一句,翩翩公子,独缺慧眼,读书读书,读你全家的书。远在东南深山处,一个天湖隐于其中,有个白胡子老头正倚靠在亭中看书,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禁想起已出山入世的龙儿是否在惹什么祸事。
姜路此时仍未洞悉人心之事,直至后来遇到正阳先生,论起《致良知论》中何为“真知”之事,方才明晰吾心光明乃至圣所求,修道者先修心,修到最后,便是把自己的灵魂磨练得更加纯粹,因而才能炼气化神,凝练出元神胎体。今日思考之事,对后来他们新界历程的修炼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贾肆的驱舟下,大坪渡已在眼前,三人却毫不心急,仿佛无人在后追赶一般,只是苏良眼见快要靠岸,反而越发着急起来。
小船靠岸,大坪渡作为一个小渡口,往常鲜少人烟,但今日望去,渡口唯有的一家酒馆竟有四桌有人在坐着,姜路一行人进来他们并未在意。姜路把众人带到靠窗一座,吩咐老板娘上了份当地特色茶水煮鱼,乃是把茶鲜叶泡于水中再用来熬煮鲜鱼,滋味绝佳。
几人上座未有多久,只听邻桌几人均在提到牛场出土古物之事,陆景龙本人随和,作为包打听人物乃是上选,只见他起身抱拳,向邻桌几人说道:“诸位仁兄,有礼了。”
众人转头看来,见是一个公子哥,脸上洋溢着微笑,看去人畜无害,十分随和,第一观感便十分和善,而同行之人一个看着儒雅有礼,另一位姿容月貌但却无清冷状,反而是有些温婉亲和,至于苏良和贾肆,则未来得及细看,便纷纷拱手道:“公子有礼。”
“方才听各位说牛场出土古物,可是前朝帝王古墓重见天日?”陆景龙问道。
“嗐,哪有什么帝王古墓,破落道观倒应是真的,有人捡到一个三清铃,送到了安定城的聚宝楼去置换,结果掌柜的是个识货的,四两一钱就吞下货,又花了二两买了那人的货源消息,最后放出话来,说在大坪寨牛场有道观法器,聚宝楼有意收了,谁能找到的,一律采买。我们是先得到消息的,后面怕是还得有人在来的路上。”邻桌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连聚宝楼都看上这玩意儿了,怕是来历不凡吧?”陆景龙问道。
“那可不,据说那三清铃内褶里有仓齐葫芦观的铭文,有上万年之久,那掌柜的说了,但凡有仓齐铭文的,通通高价采买。”中年男子旁边的黑衣小子说道。
中年男子听罢,转头瞪了黑衣小子一眼,示意了一下眼色。看来后面这个消息还是个内部消息。
苏良几人听罢露出震惊之色,只是很快就隐藏起来,只有姜路露出疑惑之色,但看几人的神情,分明是与他们修道家族有关了。
陆景龙又与众人闲聊片刻,众人吃饱喝足,方才上路。陆景龙临行前叫过贾肆,耳语吩咐了几声,贾肆因与姜路有过交集,点点头与其打一招呼,自顾自的离去了。因姜路苏杪杪二人身体有所恢复,行路更快,不过等到牛场之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众人在小房中烧起火来,把随身的干粮吃了一顿充饥,见已到地方,苏良便问道:“杪杪,令牌藏于何处?”
“便在此地,我与姜兄到此之后都是重疾在身,心知合两人之力也无法送到城里,故此把令牌藏在了这房梁之上。”苏杪杪说道。
苏良听闻此话,抬头一看,见房梁上有一木板,纵身一跃而起,果然见到一张黄布包裹着一物,拆开一看,只见一个石质令牌,上面勾勒出“仓齐”二字。苏良见此令牌,眼神中露出激动之色,在苏家如此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物真实之状。
“七叔,既然令牌已经到手,我们是不是去苏家东脉,和其他族人寻求帮助,救出我的父母亲和弟弟?”
“嗯。”苏良不置可否的回道:“何必舍近求远,苏家被灭后,丁家已经与我有过联系,只要我把仓齐令送给他们,我们苏家之人便能得救。”
“七叔糊涂,丁家灭了我们苏家主脉,如何能放过我们?!”苏杪杪说道。
“哼,仓齐令能载人几个都未能定,我在苏家不被重视,就算能开洞门转移新地,也没有我的份,本来我已经放弃离开此地了,但是既然苏家被灭,只要我拿到令牌,丁家便会允诺给我一个名额,放心吧,你们除了失去名额,不会再失去性命,你现在拿了令牌,也不过同样是堪能救人而已。”苏良说道。
“只怕丁家的承诺未能如你所愿。”
“洞天还有三年便要开启,这是离我最近的一次机会,我焉能错过。”苏良不为所动,取出一个万言珠,传入真气一下子嗡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