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旧雨》第9章 开幕式
期待已久的校运会终于在十月的末尾拉开了序幕, 各个班级在操场上列队。已是七点,天空是深蓝色,晚风清凉,青春的少年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说笑不停,也有的在为开场表演做最后的排练。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主持人的一句开场白,大家立即转正了身子,鼓起了掌。“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同聚在此,踏着青春的节拍,我们一路前行,共谱艺术的华章,我们异彩纷呈,接下来,我宣布,云县第二中学第二十七届校园文化艺术节开幕式正式开始!”掌声雷动。
学校领导轮流发言,可认真聆听的不超半数,即使不听也能大致猜到说了些啥,无非鼓励大家做青春的运动健儿,勇于做艺术的苦行僧等等一系列,每年都是不变的发言,听得耳朵起茧。终于发言结束,各班开始轮流入场,同时进行开场表演。高三作为高年级,自然被安排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所以也最先入场。
“妈的,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陈尧。
四班的男生好玩,可是让他们真的上台去正正经经表演个什么节目还挺难,就盯上了这开场表演,时间短,没要求,不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嘛。拿下这个表演机会后几人看了看沈凌,又看了看邓玺,玩的机会是有了,那我们表演个啥啊。沈凌勾起嘴角:“当然要让人印象深刻。”不然我毕业了小姑娘忘了我可怎么办。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进场速度很快,很快轮到了高三四班,沈凌,邓玺,陈尧以及同为艺术生的两个女生走在最前排,站定后,音乐响起,是很炸裂的摇滚乐,五人也随着这个节奏跳着年轻一代的舞蹈。校领导威严严肃,三个年级下来几十个班跳这类型的本就没有几个,所以当场内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响起时,还在等待入场的同学像是按下了开关,随之摆动,有的还大声欢呼。可这样炸裂的音乐持续了二十秒左右后戛然而止,站在舞台中央的几个人重新站定,众人疑惑,连在台下紧急排练的唐念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刚才碍于人多没有看清台上人的脸,前面的人停下随节奏摆动的身体唐念这才看清站在五人中央的原来是沈凌。唐念有些惊讶,她以为像沈凌这样的人是不喜欢站在台上抛头露面的。
高三四班的全体同学在音乐停止时排着方队走上舞台,音乐又一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炸裂感,这次的音乐是搞笑视频常用来配乐的音乐,很容易让人哼唱。音乐响起的同时,四班全部人从背后掏出了一个道具———斧头,然后举着道具斧头跟着节奏一起摇摆,俨然一副黑社会开party的样子。台下的人也在他们掏出斧头的那一会儿就不淡定了,有的欢呼,有的鼓掌,有的吹口哨,还能听见爽朗的笑声,就连主席台上的领导也开始大笑,弄得意想不到,原本各忙各的操场现在齐声欢呼,气氛被四班全部点燃。唐念也没有想到,他以为一开始的舞蹈是节目,没想到只是开场,她想其实沈凌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很没有礼貌,有的事情他也会很认真去做。
四班下场后,很多人在赞叹这次开场节目的设计完全带动了所有观众,而沈凌想的是什么呢?唐念会不会喜欢呢,会不会觉得很社会,自己当时是太希望她记住自己了,没有考虑这么多,唐念肯定不喜欢这样,那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好希望她看见又好希望她没看见。
“凌哥,在想什么?你这想法真不错,又得收获一波小迷妹。”沈凌是冷着脸的,对陈尧说:“把我的相机给我。”
沈凌对任何事提不起太大兴趣,更别说用相机去记录生活,可是当他听说唐念有节目表演时,他第一次对能保存下一段录像感到兴奋,于是连夜去买了相机,或许是觉得唐念表演晚会节目理所当然,又或许是兴奋过了头,沈凌并没有了解到唐念表演的是什么节目。
开幕式结束后的班级已经在会场内坐定,而开场表演在操场进行,所以进入会场的同学看不到外面的开场表演。沈凌擦好镜头后时不时看向门口,他想拍下唐念的每一张照片,笑的,讲话的,走路的,发呆的,他想自己的相机里全是他,就像脑子里一样,不请自来,自己也很喜欢,别人看不到,别人拿不走,都是自己的,属于他一个人,越想,沈凌越变得兴奋,周围的嘈杂也慢慢在变淡,他努力控制因为这些想法而变得轻轻颤抖的身体,捏紧了裤子。
这时候,沈凌假装无意的向入口看去,却看到一个快速掠过的身影,很眼熟,沈凌回过头快速扫过自己班级,空着个座位,立即想到刚才坐在那的人是谁,是管凛。自从听到有人拿唐念来打趣管凛,沈凌看管凛哪哪不舒服,可能沈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暗戳戳的针对管凛,就像他侵犯了自以为的领土,可是自己也清楚不能光明正大赶他走,只能暗自和他较着劲,试图让对方知道这片土地迟早属于他。
看到管凛跑出会场,沈凌心中警铃大作,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吓到了旁边偷偷玩手机的陈尧,一下子把手机抛了出去,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捡,毕竟被老师发现可是会死人的。另一边靠着椅背插兜发呆的邓玺也扭头看他。可沈凌来不及解释,连忙向入口跑去,陈尧看沈凌急匆匆出去了,正要走,邓玺叫住:“别去,他去谈恋爱。”陈尧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沈凌追出去人太多了,他没有找到管凛,索性直接找唐念,找到时却被告知四班才表演完。沈凌抬头看去,唐念正站在正中间,摆着结束的动作,沈凌连忙掏出相机,可是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眼看唐念马上要走下台,沈凌心里的烦躁不断累加,有种想把相机摔了的冲动。相机开机的时候,早就不见了唐念的身影,沈凌骂了句脏话往回走,又看到了管凛走在前面,也看着他手里的相机,他知道了,管凛是出来拍唐念的,而且拍到了,不像他,什么也没拍到。沈凌就这么被情绪牵着走,几步上前从管凛手里夺过相机,“谁允许你拍她的。”管凛原本认真看着相机里唐念的照片,没反应过来就被抢走了相机,看清沈凌,眼中也盛了怒火:“还我。”沈凌自在惯了,谁都不放眼里,被这么一激,身体里的戾气又钻了出来,毫不犹豫朝管凛挥了拳。管凛没料到,硬是接下这一拳,狠狠摔在地上。沈凌往前走,想继续,却看见有人正站在他们前方,本来这里离列队的地方挺远的,一般不会有人来,可偏偏有人来了,偏偏那人,还是唐念。
唐念是请假出来上厕所的,这几天忙着排练,又忙着赶功课,都忙忘了自己的生理期,表演结束灌了很多热水,肚子也还在隐隐作痛,水喝多了,也自然想上厕所,可是他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没敢动。
唐念见沈凌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扶起管凛:“你没事吧。”管凛没想到唐念会出现,挂着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凌在看到唐念的时候就呆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唐念一脸担心的跑向管凛,心里的绝望在一点点放大,唐念,要讨厌我了。唐念扶着管凛站起来,沈凌轻轻开口:“唐念。”唐念回过头瞪他:“你为什么随便打人。”沈凌看着唐念的眼睛,突然涌起一股委屈:“你别扶他,很重。”唐念没理,扶着管凛向医务室走去。沈凌看着一高一矮的背影离开,深深低下了头。
毕竟不认识,两人还是有些尴尬,一路上没有讲话,送到医务室后,唐念提出离开,管凛也没有挽留,他已经很知足了,来的路上连呼吸都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