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一起努力团圆》第8章 工伤
苏圆一路向外跑,因为能源紧缺晚上很少亮灯的镇区已经灯火通明,几处瞭望塔上的巨大射灯来来回回扫射照亮半壁天空。
无数人在奔走,黑夜却依然安静,只听见叠加在一起的沉闷脚步声。
一部分人从各方汇集流入一条条街道消失在门后,另一部分人握着武器从一扇扇门后向镇外农场疾奔而去。
苏圆跟着逆行的人流很快到了农场。离镇最近的稻田区似乎不受影响,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八十多万农田间有条不紊的不停游走,她抿了抿唇,农场员工还在继续用火把在夜间抗露。
广袤的田野间寒风凛冽,风声呼啸。粮食需要生命来种,也需要生命来守。
返回农场的人群秩序井然地在林场前整成列队逐一进了林场又汇入巡守林。他们是镇上各个部门过来支援的卫队。
环顾漫长的森林带,没有尽头的深林在黑夜中幽暗深邃像匍匐的巨兽。
近林处在不同方位稀疏透出光亮,那里是护卫队作战的位置,既是战斗照明,也是给支援的人指引方向。
亮光有强有弱,她选了灯光最集中处一路向前。
穿过林场,又往巡守林内奔跑了二三十公里,苏圆遇到了第一盏安置在树梢上的大射灯,已经能清晰听到野兽的吼叫和人类作战的喊叫声了。
战场被四五盏射灯照的清晰如白昼。她在射灯附近找了棵大树冠掩好身形,待看清前方,她不由惊得屏住了呼吸。
最大的是一头小山般的野兽,身高近三四米,黑色体毛裹着坚硬的泥土,长长的嘴部獠牙龇出,往前随意一拱就挑翻了前方围堵的几人,撞开两三米落在地。
这是一只公罗须野猪,苏圆怀疑和白天的母猪群是一起的,罗须野猪群由母猪和幼猪组成,公猪一般单独行动,但如果是迁移中则会有一头公猪做带领。
和公猪一起涌来的是大量的猴群,苏圆看到了猕猴、白颊猴、巨臂猴三种族群,将近一两百只,在林间嘶叫着和人类缠斗,射灯照耀下,惨白灯光印着猴群鼓胀的眼珠和撕开到极限的嘴让人脊背发寒。
苏圆没有见过这样的异兽,身形比正常膨大了数倍,性情暴躁近乎无知无觉,被刀砍的血肉翻卷依然毫不迟钝的疯狂攻击。
不断有护卫队赶来支援,一部分人分散来牢牢盯紧阻拦猴群,他们不能放走任何一只,必须都拦截在巡守林里,否则对于还在林场和农场忙着抗灾的普通人来说,即使只有一只也会带来没顶之灾。另一部分人围着公猪配合着作战。
这次上午那人并不在,有好些身着黄绿色作战服的田野军,他们都围着巨兽持枪射击,是战斗主力。
猴群身形一米多,虽然活动灵敏凶狠难缠,但被一两百人一一盯着引诱分散开后,个体杀伤力有限,逐一解决只需些时间。
艰难的是中间的巨兽,绊绳连着大树被直接横撞倒下,两端几个绑绳员眨眼就被拖行了数米才被救下,泥土混着异化后坚硬的毛皮让公猪无惧枪弹和刀枪。
又连续几声枪响后,公猪眼睛被打中,鲜血迸溅,然而它丝毫不见弱势,反而愈加疯狂。一声恐怖长啸后,两条前腿抬起近乎人立,八九米高的巨兽把光亮全都遮住,几下冲撞就把近身处十数个卫队都横扫飞出,重重落在地上,鲜血霎时喷出,在将要被踩踏时险险被近处的战士抢出滚向外围。
机会来了,苏圆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异兽站立的后腿。
罗须野猪四肢修长,善于奔跑,四趾只两趾落地行走,另两趾很小并不着力。
深林泥土中永远蔓延着无数根茎草蔓,树干永远攀爬着无数粗藤细枝。
在巨兽前腿下落的那一刹那,好似极快又似极慢,这片被异兽群踏平的战场中,地下、地面、空中,在巨兽庞大身躯的阴影下,数不尽的藤蔓层层叠叠搅在一起,似喷涌的墨色潮水转瞬就把它一米多长的后腿重重包裹似巨茧。
同一瞬间,后腿被巨茧死死拖住向后挪,在围堵的百来个战士狠厉复又诧异瞪大的眼睛里,轰隆,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巨兽一头栽进土里,砸出硕大深坑,挤出的泥土都把战士们盖住了半身。
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见巨兽埋头在土里拼命挣扎,后腿暴起蹬地,一个人影躲闪而出。
啪,苏圆一把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时间回到半秒前,在巨兽后腿被绊倒时,后方一位战士离得过近也被绊倒,他扑倒瞬间本能立刀身前,直直欲向地撑住,然而伴随着巨兽倒地,刀落下的位置,刚好对着公猪的,菊花。
等他抽刀躲命,巨兽菊花受到二次伤害的同时,一大坨可疑物体也随着喷射而出,喷了他满身。
苏圆感同身受的无法呼吸了,躲了躲像身边也有不明物体。她认出来了,身材高大、右臂空荡,那是钟红酒的父亲钟原,他正是林场护卫队队长之一。
钟叔平素表情严肃,但性情温和,尤其喜爱孩子,但是此刻苏圆已经无法面对这位容貌刚毅的和蔼长辈。
好有味道的一幕,感觉短时间忘不掉了……
苏圆感觉自己也跟着受了工伤,和长辈的友好关系受到了摧残……
不过护卫队似乎被这一下启发了,大家都集中到后方,兵器集中在菊花处来突破巨兽坚硬皮甲的防护,不久,巨兽的挣扎渐渐消弱,最终停了下来。
苏圆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眩晕袭来,她再站不住瘫倒在枝干上,眼前一片漆黑,暂时失明了。
刚刚消耗实在太过。感知引动的能量只能促进生长,并不能让藤蔓变得坚韧。能困住巨兽,是她持续拼力催出这一片土地树上地深百余米几乎所有枝蔓根系,才能一边被巨兽挣断,一边涌来更多枝蔓死守住。
汹涌的饥饿和虚脱让苏圆无力思考,整个人只剩下空荡到扭曲的胃部在烧灼,吃的,必须!马上!
闭着眼,两手到处摸了摸,只有树叶,她一把薅起来就往嘴里塞。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和光影慢慢回归,苏圆继续塞了几把树叶,嘴里还没有恢复味道,刚好可以趁这阵多吃些,她晕晕乎乎的想着。
“……苏圆?”
突然,前方响起一个声音,卧槽,这么熟悉,她瞬间僵硬了。
一双穿着战斗靴的长腿出现在眼前,沾着泥土、碎叶和鲜血,然后落在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又问她,听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的几秒过后,苏圆抬起头,疑惑地到处张望,嘴里惊呼:“咦,我出门丢个垃圾,怎么到这里来了,风这么大把我吹这么远吗……”
她站起身右脚发力蹬地正要赶紧逃离,破空声响起,一条暗红细鞭紧追而来,只得凌空双脚互蹬狼狈避开,被赶着落在战场边缘,低头就能看见巨兽埋头的大坑。
“呆着别动,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再不听话,我会好好教教你。”来人扔下她离开,苏圆狠狠点头。
这是姜如燕,钟红酒的妈妈,也是刚刚菊花勇士的妻子。怎么早没想到,钟叔和姜姨总是形影不离的。
苏圆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姜姨的鞭子和所有小孩的屁股都非常熟悉。
她靠坐在一棵树下,边想着些有的没的,边两只手慢慢摸索。
眼前,一二十来人在善后收尾,十来人受伤了正在包扎,其他人在挥洒药粉,尤其是巨兽和猴尸上。
如此规模的血肉会吸引来大量生灵造成争抢,需要用药粉凝固血液掩盖血腥味,同时,庞大的异兽也需要分解才能运出山林。
苏圆终于摸到了一株药植,挤出身体最后一丝能量催化后,手指一点点抠出来,运气不错,是天麻,已经将近三指粗了,这大小可是极品。
她扒拉了几遍根须带出的土,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上口就咬了一大口下来。
浓郁的药香都醒进了脑海,随着一整根天麻被咽下,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又在周围找到了几根苗,催熟啃了一根后感觉气息有些滞涨,只得歇着。
闲着也是闲着,苏圆握刀跳上巨兽大头,帮着一起分解。旁边还有个身穿深绿色战斗服的田野军士兵,看着人家手里配刀利落切皮割肉,自己手上这刀手感涩涩,比起来简直钝的像玩具。
苏圆瞄了又瞄,对方突然转头盯过来,她干脆凑上去,“小哥哥,你们这刀真不错啊,能借我看看吗。你在田野军当兵几年啦,看着年纪不大呀,我们加个通讯多交流呀。小哥哥,你们平常对付的也是这么大的异兽吗,可是太厉害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可惜异兽肉不能吃只能做肥料,不然小哥哥你们每天打只猪伙食费都省了……”
不等说完,对方握紧刀直接转身跳开了。
苏圆:说好的军民一家亲呢……
田野军:谢谢你,变异猪自己不吃让我们吃,还让我们省伙食费。
等到众人干完活,姜姨也并没有返回,反而没受伤的战士一个个离开,农场后勤人员已经赶到开始搬运伤员和异兽。
帮着忙完才发现姜姨已经发过讯息,要求她必须马上回家,到家后回信。
她爬上树梢望了望,巡守林间的光亮越来越多,但普遍规模较小,应该是分散铺开在拦阻小型异兽。于是不再停留,手里拿着后勤人员赠送的小光筒,返回了镇区。
已经是深夜了,镇里依然家家亮灯,安全队来来回回在巡守。
小心打开门,餐厅一角的沙发上,孟桓正在看书,听见声音抬头看来,眉眼冷淡,但苏圆已经感受到了平静下潜藏的冰冷杀气。
“我看到田野军了。”不等他开口,苏圆主动交代。才是深秋,孟爸已经得穿上棉袄了。
孟桓站起身,迈出一步,腾腾杀气半分不弱。
“还看到一只变异罗须野猪四米高毛皮坚硬不怕伤不怕痛刀枪无用最后大家一起围攻才死我只围观没上去最后帮忙后勤运出去了。”苏圆马不停蹄一口气说完才大喘气。
杀气渐渐消散了。
孟桓慢慢走过来,闻言蹙眉,“异兽性情暴躁疯狂、攻击性强,虽然有的会变高壮,但还没听说过能这么大。”
“是啊,我也没想到,听见好大声音才跑去看的,有很多田野军,还有钟叔姜姨他们,本来我望一眼就想回来了,是姜姨让我在旁边学学,对了,她让我回家了发讯息。”
孟桓掀起眼帘看她,苏圆睁着大眼睛,一脸真诚。
他正欲开口突然退了几步,掩鼻咳了咳,拧眉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哦,搬东西可能碰到一些血啊粪的,回来路上饿了顺便吃了两个榴莲。”
孟桓不再理她,冷着脸走向二楼,“我会给你姜姨发讯息,你先在一楼多洗几遍才能上楼,另外,今天的事没有下次了。”
“嗯嗯,放心吧孟爸,我最听您话。”
逃过一劫的苏圆无声吹了个口哨,处女座的雷点拿捏得死死的。
她走到洗手台前,洗洗刷刷两个胳膊,冲下层层泥浆,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粗粗的天麻洗了洗啃起来,没想到新鲜天麻还挺好吃的,微甜,而且补气血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