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今今》第5章 清醒清醒再清醒
走出办公室，早自习已经结束了，同学们三三俩俩堆在教室外面透气。潮湿的寒气再次袭来，王今今把已潮呼呼的围巾取了下来，翻了一面再次围了上去。走着走着，她发觉姜超囤的的药药力奇大，此刻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好像随时会栽倒下去。她扶着阳台沿慢慢走向前，在教室后门外的走廊，她见到了高高瘦瘦的身影。
谭季礼一手勾住向甜的脖子，把女孩儿拥入怀里，身体倾斜的重量都压向娇小的向甜左肩，女孩涨红着一张银盘脸，羞涩地巧笑倩兮。
少年慵懒的嗓音随之响起：
“妹妹，哥哥的围巾还在你那儿呢，什么时候还我？”
王今今忽觉喉头发紧，似被人死命掐住咽喉；她咽了咽唾沫，想润润干涩刺痛的嗓子，却引得耳鸣声加重，此刻她无比感激中耳炎带给她与世界隔绝的“嗡鸣”之音。她甩了甩眩晕的脑壳，扶着教室外墙艰难地踱回教室。王今今耗了些气力拉开座椅，颓唐地坐了进去，将沉重昏沉的脑袋靠左抵住冰冷的砖墙，凉意透过头皮传到神经，让她感觉清醒了些。她关上眼睛休息了片刻，昏沉的睡意得到了缓解，感觉好了很多。闭目的脑海里，走廊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态让她颓丧和痛苦，痛苦于自己的痴傻纯情，痛苦于竟还不懂得保护自己。原来昨夜所有的亲昵并不是只对自己独有，原来所谓的关心不过是别人信口所说之语，原来他对每一个女孩都是如此轻浮佻薄……只有久不被爱的自己，才会将别人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当作暧昧的因。
她悄悄关上留有缝隙的心，只有不抱任何期待，不乱想任何可能性，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王今今，谭季礼只是想要作弊！你只是他作弊需要讨好的工具！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
第一节是语文课，王今今怕药效让自己昏睡过去，便解下厚重的围巾放进了课桌里。光着的脖子突然感受到了凉意，白皙的皮肤瞬间就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很好，又清醒了些。接着，在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坐定后，她起身将后门拉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让寒气能透进来，透过缝隙，刚好只直直吹向自己的座位。很好，更清醒了些。
冷气果真战胜了睡意，王今今只觉得嗓子干痒，全身滚烫，她控制不住地小声咳嗽了起来。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后门被猛力砸紧，和门框黏得严丝合缝。
全班学生此刻都从昏昏欲睡中惊醒了过来，语文老师正在讲着复习内容，也被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她怒意勃发，指着谭季礼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老师，我冷……”
谭季礼落拓不羁地站起来，吊儿郎当的语气。
“顺便说一下，今天所有人课间都从前门进出，后门一直得给我关上！”
谭季礼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在下达命令。
儒雅的语文老师被气得不轻，她指着一向放肆狂妄的谭季礼，“去去去，到后边站着，不准再影响我的课堂。”
谭季礼反常地乖，竟真的听话拉开座椅走到教室后边空地去站着，只是，他往左挪了挪，刚好站在了王今今的身后。他利落地将后门落了锁，接着弯下腰，轻轻吐出的声音出现在王今今头顶。
“班长，你不冷啊？”
小玉以为王今今没关后门惹恼了谭季礼，她识趣地把桌椅往右边移了移，以确保自己不会牵涉其中。不过，明明连与王今今同桌的自己都没怎么感觉到那敞开的缝隙里传来的冷气，这冷风怎么可能专门绕着弯往他那个位置吹呢？
王今今僵直脊背，她突然发现，谭季礼出现在身后，比冷风给的刺激强多了，她整节课都清醒无比。
果真，一个上午，没有人敢打开后门出去，包括王今今。
高中的中午时间很宝贵，绝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在学校吃午餐，主要是想抓紧时间伏案休息，否则下午的课程全得废。王今今也是如此，只是她今天中午必须得回家。
回到家里，她随意翻出几块小饼干，和着开水吞了下去，便算对付过了午饭。王母整个白天都不会在家，所以空寂的房间里，只有寒风穿堂而过的呜呜回响。
王今今拿出粉色小电吹风，开到最热档，对着卧室里那件宽大的校服猛吹。她本打算等着校服自然干透再去还，那时，还怀着“也许”，怀着“憧憬”，怀着“爱意”，想把男生校服多留住一点时间。现在只觉可笑，若是被人探查这可笑的内心，不知道会怎么样沦为笑柄。她木然地盯着衣服，恢复了冷漠的情绪。
是啊，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自己，又有谁会真的来爱护关心呢？
所有可能的“关心爱护”，一定都是基于“有利可图。”比如王父还会偷偷拿钱给自己，只是不想落得个禽兽不如的渣名；比如王母还养着自己，不过是被背叛人生中，有个乖女儿的浅浅慰藉；甚至李建老师，王今今控制不住地想，是否也只是因为自己成绩优异，当然，更不要提真正意义上只认识了一天的谭季礼，于他，自己只是个需要讨好几天的工具。
所以见到他和别的女生打情骂俏，何来立场和资格难过生气？哦，只是难过生气原来不被爱是“常态”，是“真的”而已。
王今今把吹干的校服整齐地叠好装进书包里带进学校，趁大家都在伏案午休，她偷偷把衣服搭在了谭季礼的椅背上。
当她做完一切回到座位准备小憩一下的时候，小腹传来的阵阵隐痛，让她不得不勉力走向厕所。她从书包内侧衬袋里拿了一个卫生棉，悄悄起身走了出去。果然，好事总不成双，坏事绝对会接踵而至。感冒还没好，大姨妈又来捣乱了。
当她再次坐进座椅，已觉得浑身乏力。小玉虽是王今今同桌，但是一向不同冷傲清冷的王今今聊天；今天逼不得已开了口，是看到王今今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唇色也青紫乌黑，“你没事吧？”小玉问句里有焦急和善意。
王今今侧头看向小玉，木讷地扯出一个笑容，狭长的丹凤眼里毫无生气，她轻闭染上冰霜的眼睫：“没事，谢谢。”
瞧，连虚弱到极致也只会说谢谢关心！谁敢伸援手呢！小玉懊丧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