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武陵源》第10章 觐神之路
一起喝个茶,说个事,事情也就这么离离奇奇地敲定了,天河寨与牛王村合力组织——私底下估计都谈妥了——觐见天河寨的神灵。
如果够巧的话,还可以顺便捣毁红火蚁的老巢。
拟列好清单,向晚书兴高采烈地去准备,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躲着李晏。
至于名额的划分,这点无关宗门,由这些藩主自作决断。
李晏幸来无事,索性在寨子里转来转去,一面安抚不幸的村民,一面探听消息。
沉默是这里的哭泣。
他走了一路,也没得到什么,他有话说不出,往往在他想安慰一句的时候,对方投来的麻木的目光,能让他心头一痛。
最后,还是从那个端着簸箕的女子那,得到了一些消息。
李晏得知,她是一个寡妇,无依无靠,一个人在尘世间孤苦飘零。
为了安抚她,李晏招呼她坐下,摆上点心,斟上茶水,与之长谈。
“小女子年方二八……”
李晏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但听她絮絮叨叨的,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得知王大爷的儿子是个王八,经常骚扰她。
又得知隔壁大婶整日盼她出嫁。
她还很感谢李晏,说只有他,才愿听她那有口说不出的心里话。
几日接触下来,寨子里传起了关于李长老的流言蜚语。
向晚书听了,只是摆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嘴长人家身上,爱咋说咋说。
而李晏也在这个过程中知晓了一则重大的不为人广为流传的消息。
那就是寨主的孙子死在了红火蚁手上,就在几天前,那场大火之中。
无独有偶,他刚把这个消息告诉向晚书不久,那个一露面就是端着簸箕的女子,那个时常哭花了妆容的女子,在当天夜里,死于红火蚁。
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甚至不见一声呐喊。
“多惨一人,都说嘴巴最毒,还真是呵!”
“金娘这是遭了天谴啦!”
李晏挤在人堆里,望着她入土为安,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自己不曾与她谈话,如果自己不曾告诉过他人,可能就不会这样吧。
“我对天发誓,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事与我无关,我没必要对一个弱女子出手,就算出手也不至于挑在这个时间段。”向晚书一脸正色,“换做是我,等该下洞的下洞了,上边发生什么,不就是都有可能的不幸。”
李晏瞧他不似作伪,低着脑袋,叹气连连。
“你现在可得小心了,寨子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有人认为是我们的到来,导致了这里的惨况。”向晚书提醒道。
“什么时候下洞?”沉默了一会,李晏抬头问了一句。
“三天后。”
…………
九月下旬,天河寨与牛王村的居民于此时此刻,因为某一件共同的使命,相聚在了一堂,寨子里摆上了筵席,上百道菜,丰盛有加。
大伙吃着喝着,舞蹈节拍一个不落,有的在比赛掰手腕,有的在呐喊助威声下拔河,也有的则举着红布在那斗牛。
气氛水涨船高。
仿佛那些愁苦的思绪,全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罢,数十精干壮汉集结于古杨树前,牛王村来的人多是男子,他们肌肉虬结,个头高猛,头戴牛头面具,远远的,就能察觉到一股掀天的骇人血气。
据现场实测,他们的力气足以扛起炖肉的铜鼎。
而他们的首领,也即是他们的村长王大力,更是单手举鼎,惊羡群人。
“王天,王擎,一个是我儿子,另一个是副村长,都是村子里的好手。”他拍着胸脯介绍道。
“老王,你这可是精锐出动啊!”杨执事笑着打趣了一句。
“精锐出动才好啊!一个顶两!”王大力独眼不说,他的另一只眼睛睁的溜圆,眼白浑浊,血丝密布,显然几日几夜没睡上一回好觉。
现在有办法解决红火蚁问题,他们自然得参与进来。
否则,要是天河寨的把红火蚁往他们那边赶,到头来,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早些年,他曾得到过一本残缺的兵书,从中领悟出了一点。
叫做先发制人。
“大伙都准备齐全了吗?”向晚书背着一个木箱子,用兽皮包住外表,用针线缝堵空隙,箱子的上下端各有一条管子。
一头连着赶制而出的水阀——水阀旁有一个水池,有几道杆字形的助力器,只消那边用力打压,输送河水到一个水桶粗点的管道,再经由细小管道,送达木箱——另一头则是约有尺长,连着莲蓬状的器具,一开一合,喷洒而出。
测试完毕!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此出发!”向晚书在鼓动人心方面,似乎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一行人相继入洞,开始了所谓的觐神,李晏走在最前方,向晚书次之,他们举着火把,朝着深渊行进。
等他们进去后,上边的冒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直接河水灌溉?”
有人想了想,给出了回答:
“那样会爆炸的。”
那人缩了缩身子,立即不再过问。
过了一会,他又道:
“我们就这么守着?”
“寨主有说吗?”
“没有。”他道。
“那各回各家,等待寨主凯旋归来。”除去有安排事务的,其余都散了。
这里顿时空落起来,唯有那蠕动着的管道,徐徐没入甬道,似是没有尽头般。
…………
甬道。
李晏手举火把,驱散无边黑暗,照亮曲折前路。
路上不时会遇到落单的红火蚁,他抬起花洒,对准它,拨动了开关,像是浇花一样随意,如同浇灭火星一样轻松。
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晏等人仍未走出乌漆嘛黑的甬道,倒是这里越来越冷了,火把的光热逐渐式微。
管道的长度也开始见拙。
谁能想到,这条路居然是如此的漫长,出口的曙光始终未现。
但可以肯定的是。
李晏等人一直在沿着一个方向走。
继续走着走着,甬道内壁倒映着火光,有稀疏的豆大的水珠附着在它的身上,晶莹剔透,像是珍珠一样。
牛王村的人倒好,就是天河寨的人本就底子弱,待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久了,不由打起了哆嗦。
“见鬼!这里怎么那么冷,”杨执事抱着自己,打了个喷嚏,“红火蚁不是会冬眠吗?”
言外之意,这么冷的地方,红火蚁不好好的冬眠,爬上去做什么。
在他看来,蚂蚁藏在窝里,闭门不出,可不就是冬眠嘛。
这时,李晏补充道:
“红火蚁不是卵生,而是胎生,虽然占个蚁字,可它跟蚁类搭不上边,我看着,再这样下去,它们的体格会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其余人惊住了。
“一胎十几个?”王大力瞧着都不说话,试问了一句。
他憋了一路,快难受死了,如果不是怕他们嫌自己话多,真想再多说几句,好一吐为快。
“上百个都有可能。”向晚书转过脑袋,幽幽地对他道。
“上百个?”王大力压根不敢这么想。
向晚书似乎非常满意王大力的表现。
他转回脑袋,洋洋自得。
“大家耐心一点,红火蚁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杨执事说着,看向了李晏,他看得出宗门此行派来的人当中,李晏才是那个话事的。
虽然向长老平日里性格跳脱,不成章法,可一到关键时刻,靠的还是李晏。
李晏点了下头,没有出言解释:
“遇不到自然更好,我们毕竟是去觐神的,没必要搞这么紧张。”
说着,这支队伍又灭了几只红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