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天元山》第8章 布置与演戏
当周良带着曹淮安前往城门口时，一名军士跑来，带来参领的口信。
“说。”
“是，张良陌参领命您前往赈荒粮库。”
“带路。”
曹淮安不知道这个张良陌是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参领，他示意周良随他一同前去。
赈荒粮库位于城东，出乎曹淮安的预料，这里的守备并不森严，一辆辆披着黑布的马车从府库驶出，看车辙痕迹就知道这些马车上都装了不少东西。
能从粮库运走的东西，除了粮食还能是什么。周良仔细的观察着这里的守备，曹淮安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便收回视线，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之前见过的那名壮汉此刻正和一个像富商的人站在府库的院落内，看着一名名军士将粮食运上马车。曹淮安打量着这些军士，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甲更精良，不像是威州城的城防军。
见曹淮安走近，壮汉示意他过来。周良很自觉的呆在库房外面。
“孙先生，这位是曹淮安佐领。曹淮安，这位是丰州城的孙先生。”
“有礼了。”
曹淮安抱拳俯身，脸上带着笑容，样子做的很足。被称为孙先生的富态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趁着拉手的时候将一张折叠过的纸塞进他的袖口内。
“眼下一旦让刁民知道城内还有赈荒粮，这些刁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袭击威州城。这次由你防卫粮库，决不可让流寇探子接近。只要粮食在咱们这里出不了问题，出城一百里后就有丰州军接应。到时候就跟咱们没有关系了。”
张良陌死死的盯着曹淮安。
在得到曹淮安的保证之后，他得以走进粮库观察环境。所有粮食都储存在三座粮仓中，还有一座仓库储存着木炭、硫磺等过冬物资，硫磺用于防虫蛀。
一座不起眼的屋子内放着所剩无几的几味药材，曹淮安进去看了看，心里突然有了些想法。
张良陌和孙先生直到最后一辆马车驶出仓库才肯离去，一同离去的还有带来的军士，现在整个粮库内只有曹淮安的六十人值守。曹淮安叫来周良，伸手指了指装药材的屋子：
“去补充些药材。”
说罢，曹淮安将一面参领腰牌递给他，又随口报了几味中药：
“黄芪，甘草，黄精，硝石，山楂，天麻，其他的你看着弄。让药铺先记着账，月底一并去城主府结算。”
“是。”
周良不疑有他，因为他知道这些药材是怎么变得所剩无几的。药材虽然不比粮食，可好歹也值点钱。
他并不知道，这对曹淮安而言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划重点就是：
硝石+木炭+硫磺
曹淮安觉得这个时代的人们应该还不知道有个很猛的东西，这点从城防就可以看出。趁着周良离去，曹淮安迈步走进屯放过冬物资的地方，他同样需要做些准备。
……
白天很快过去，曹淮安就呆在粮库内，周良则不知前往哪里寻乐。
曹淮安特许的，理由是粮库不需要那么多人，只需要一半的人值守就行，剩下的隔天轮值。
点着油灯的茅草屋内，曹淮安小心翼翼的将磨成粉的木炭、硫磺和硝石按一定比例放进一个小腿高的木桶中。很显然张良陌更关心那些粮食，这些过冬物资的清点册子被扔在角落里吃灰，上一次登记还是一个月前的月底。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曹淮安估算了下时间，想来周良此刻应该也开始行动了。白天时他瞥了周良一眼，有那种眼神的人绝对不简单，这点他深有体会。
毕竟大势就放在那儿。
曹淮安放下木桶，一根浸透了油的麻绳插在木桶中央，木桶开口用木盖密封着，里面放着不少好东西。
眼下他最需要的是流寇。周良虽然可以利用，但是这时间并不确定。曹淮安没有多少时间，他对城主府的结构一无所知，因而在进入城主府后需要不少时间找到那位叫阿木尔歹的家伙。
这一批粮食运走后，下一批粮食的起运是在两天后，这是孙先生说好的。在这两天内，整个粮库基本上由曹淮安说了算。所以看起来曹淮安还有足足四天时间，可实际上曹淮安能操作的时间根本没有这么长，现在他只有两天时间。
正因如此，曹淮安将粮库基本抛给了周良。
……
“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粮库现在基本上都是咱们的人，下一批粮食两天后起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是咱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城内怎么样？”
“混进城防军的人差不多有四百人，商会那边还有三十个好手，城外已经安排好了足够人手，只要城门一开，随时可以冲进来。”
“新来的那个佐领怎么样？”
“比之前那位还要好处理。”
“那你明天跟他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操作操作。如果可以，后天四更时分，丑正动手。咱们的先锋军后天下午就能抵达威州城，让城外的人做好准备。”
昏暗的油灯下，周良的眸子里闪着寒光。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子，旋即点了点头：“我去试试。”
……
第二天一早，当值的周良便神秘兮兮的找到曹淮安，早有准备的曹淮安也不点破，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哦？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人有个好友，做生意的。他最近有一批货要进城，想请您帮个忙……”
曹淮安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脸上确没有任何异样：“什么货？”
“都是一些毛皮草药类的山货，您也知道，其他货的商税，交的都是银子银票；可一旦是山货，收的可就是实物了。十取一二的份量下，抽的货也不少，卖一卖，那可比商税的银子多不少……”
周良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边缘露出几张折叠好的灰纸，看厚度，信封里的纸应该不少。
曹淮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幕被周良看的清清楚楚。曹淮安拿过信封，轻轻弹了弹那些刻意露出的灰纸：“我现在只负责守粮库，找我干什么？城门口值守的佐领是……”
“是刘康佐领。”
周良脸上的笑容不减：“大人，您身后站着协领大人，威州城的八个佐领中，谁不知道您的威名，您最得城主和协领心意，其他人也要看您三分脸色。便是您随口说的那么一句话，都要比小人去找那刘康说上一百句话要顶用的多。”
不得不说，这句奉承话听起来还真舒服。
“需要我做什么？”
曹淮安将信封收入怀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那批货明天进城，希望大人您安排小人明天去城门值守。城门口的兄弟们也值守了好一段时间，小人去替他们值一天班，请兄弟们休息休息。”
如果曹淮安没有记错的话，城门口的城防军前天才完成轮换，也就是说那些人才混吃到第三天。不过周良并没有选择让曹淮安去为所谓的商队保驾护航，而是选择让自己值守城门监守自盗，这也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你确定？明天你可是休息……”
“小人惶恐，多谢大人费心。此事过后，还请大人赏光，小人和好友在春风楼备宴……”
春风楼是威州城数一数二的酒馆，消费水平根本不是周良这个工资水平该思考的，有实力在春风楼摆宴的十有八九是他的那位“好友”。
曹淮安当然选择同意，事实上他正需要将周良派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