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黎明未央》第3章 指路
姬不凡谨慎而惊恐地站在门口，未敢出屋。
他默默回忆来时场景，发现屋外布局，竟与白天大相径庭。
记得柴房外，应为碎石小道。可眼下，却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大道，不知通往何处，尽头一片氤氲。
大道两侧又有无数曲径，望一眼，混沌通幽，杨柳如鬼，令人遍体生寒。
而宅内的青瓦白墙，园林景观，皆荡然无存。
更不见人。
姬不凡犹豫半晌，一咬牙，捡起地上的一根柴棒，这才小心翼翼地踏足这片诡谲之地。
月光下，他炸起全身汗毛，双手执棒，一边蹑脚行走，一边倾颈四顾，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许是人趋光避暗的本性，姬不凡并未选择任何一条曲径，而是沿青石大道摸索前行。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的景色却未发生丝毫变化。
正在他狐疑之时，猛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假山池塘！
这不正是白天被绑进来时，路过的那座吗？
难道，我正通向苏宅大门！
念及于此，姬不凡心中窃喜，赶紧上前查看。
果然见其别致的造型，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随即俯身，欲借水中倒影，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
只见那一池春水里，出现的，是一个样貌普通的青年。
干练的短发换作高束的发髻，廉价的西装变为发白的布衣。除此之外，眉眼如昨，鼻口未改，不是自己又是谁？
突然，池水莫名荡漾，晕开层层涟漪。
姬不凡以为池中有鱼，便凝神查看。
可那一池春水清澈见底，除了那些散落的碎石，就是水面倒映的夜空，和迷离的自己。
然而，下一刻，头顶传来说话声！
“你不是弟弟，更非贼人，对吗？”
这声突如其来，吓得姬不凡魂飞魄散。水面，亦猛然出现一个倒影，就在头顶！
他赶紧抬头。
只见皎白月光下，那人站在假山之巅，身形瘦长！
鬼！
姬不凡大脸一抖，转身欲逃！
却又闻那人道。
“怎么？不想出去了？”
此话一出，前者这才察觉，那声音，竟有些耳熟。
于是，僵硬回首，凝神瞧去，才发现，站在假山之巅的，正是苏家小姐！
她一袭红衣，神秘而诡谲地伫立在这片阴森阒寂的天地间，仿佛游荡在人间的孤魂，又如阴曹地府里，无人敢管的神明。
姬不凡狠狠咽口唾沫，暗自紧了紧手里的柴棒，表面上却佯装镇定，朝对方释怀一笑。
“原来是您，还未多谢白天仗义执言，保我性命，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一揖。
苏小姐闻言，眉头一挑。
“谁告诉你，我白天是在保你？”
姬不凡嘴角一抖，悄悄退了一步。
“瞧您这话说的，不论是否有心，事实是，您确实保住了在下。”
前者便脑袋一歪。
“言外之意，是想让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时间，姬不凡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只得愣在当场，不敢回应。
二人便这样，隔着一座假山的高度，四目相对。
一个居高临下，玩味俯瞰；一个久仰山斗，强装镇定。
少时，才见苏小姐沉默一指，指向姬不凡右侧的一条通幽曲径。
后者见状，有些模棱两可，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那里？”
却不闻回答。
再看，才发现苏小姐竟好似变成了一尊指路的雕像，发肤僵硬，面无表情！
姬不凡愈发感到此人阴郁，只想离她越远越好。又望一眼假山后，那一片混沌的大道尽头，犹豫一二，最终选择顺指而行。
于是，他迈开谨慎的步子，面朝着苏小姐，一步一步向那条曲径缓缓靠拢。生怕对方一旦脱离视野，就会化作厉鬼，扑杀而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感觉快到了时，姬不凡深吸一口气，迅速确认一眼身后！
再回眸！
苏小姐便已消失无踪！
前者见状，直惊得两膝发软，赶紧连滚带爬，飞速逃离。
而这条曲径，在进入后才发现，实比想象中更为明亮。
两旁的杨柳，无法完全遮蔽洒下的月光，在狭窄的土道上，投下歪歪扭扭的树影。
杨柳林背面，还依稀可见点点湖光，如星辰闪烁，分外迷离。
如此沿途行走，周遭的景色却一如之前的青石大道，未发生任何变化。
也不知走了多久，便猛然于十步开外，瞧见了一个山洞！
等快步走近，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山洞，分明一条黄砖垒切的甬道！
观其内里一片通明，两侧砖墙上，每隔数米便各设一展火炬，火焰烧得噼啪作响，甚有暖意，姬不凡却僵在原地，内心一片冰凉。
甬道！怎么会是甬道？
这玩意儿，不是在陵寝里才有的吗！
突然！耳畔响起奇怪的声音！
滋——滋滋。
就像······
电流声？
下一刻，便闻断断续续的女子言语。
【候选······你已······好自······】
滋滋、滋——
什么情况？苏红叶？
可，那声音明显僵硬，充满机械之感，更像是······
系统AI？
姬不凡还待倾听，声音却完全消失了。
或许，信号来自甬道之内？
便紧了紧手里的柴棒，小心踏足。
甫一入内，有感身后掀起波澜。
等回头才发现，来时的路，竟就这样全然消失！展现在眼前的，是迷宫一般不见尽头，两侧更有无数岔路的一整条甬道！
观那些岔路口形成的拐角，亦皆为石墙，且堆砌得严丝合缝，刀插不入。
再顺着拐角往里瞧，又是一模一样的布局，没有尽头！
姬不凡沉吟一二，想起著名的迷宫右侧算法。
在你的节点上，若右侧能通行，便沿其行走，若路遇障碍，则右转。若无法右转，则左行，而后重复。
遂按此方法，开始前进。
可，刚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不对了。
因为，这座迷宫，每一条路，都是一条笔直的甬道！而每一条甬道，都有无限相邻的拐角，根本不会遇到任何障碍阻拦！
就好像，正身处一片无限广大且无限重复的世界，任你如何闯荡，都能容纳！
姬不凡慌了。
这时，电流声再次响起！
滋——滋滋——
这次，姬不凡听清了！信号来自右侧！
遂赶紧扶墙而过！
可当他绕过拐角，目视前方，却见不远处，一片通明下，那人身形瘦长，正垂首伫立于甬道中央！
苏红叶？
不！不是她！那玩意儿······
竟有一丈高！
滋——滋滋——滋——
说话声亦再次响起。
【候选者······】
可，姬不凡哪里还有心思倾听，当然逃命要紧！
于是，时间仿佛在下一刻，突然变得缓慢。
姬不凡矫健的身姿，刚费劲地扭至一半，便有一股阴寒可怖的杀气，直贯天灵！
他来不及思考人生，更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动作。
只后背一痛，眼前一黑，进而失去所有知觉。
【候选者9527，你只有两次机会，万望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