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灾兆》第二章 恍如隔世
秦攸猛的睁开眼睛，随即就是欲裂般的头痛。一抽一抽的脑袋，让秦攸重新紧闭了双眼，五官扭曲地无声嘶吼。
思维在极致的疼痛下一片空白，秦攸放空的大脑里，电闪雷鸣般的抽痛。
不知过多久，疼痛暂缓，秦攸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般那样漫长。
躺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起来的身体，让风吹过满是虚汗的脸庞，感受这丝丝凉意，秦攸的意识才算是真正回归了这具肉体。
又过了许久，秦攸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丝行动力。
呼哧呼哧！
空气好像很清晰。
睁眼，是蔚蓝如洗的天。
是郊外吗？秦攸还没有走出过那座城市。
刚才好像还在家里，是瞬移了吗？还是……穿越？
秦攸确定他肯定不在原来那座城市里了，因为那座城市的天空，是终年雾霾所笼罩的灰色暗淡。
记得有一次，秦攸被妹妹拉着强迫外出爬山，在山顶俯视旁边的城市，整座城市就像被一个倒扣的灰碗所覆盖。
自那以后，秦攸的厌世症更严重了。
没错，他秦攸是货真价实的厌世症患者。
他想不出在那种地方生活是怎么不厌世，反正他欢乐不起来。所以，人前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有回家后才把内心的想法倾泻给那个同胞妹妹。
秦攸缓慢地扭转腰背，扶着地缓缓立起，将视线从天空转到四周的环境。他发现他在一个坑里，一个巨大的坑里，秦攸目测感觉比他住的小区要大。
此刻，他正站在坑底，坑的四周厚实的土层夹杂着树木断裂的根茎和嶙峋的怪石。
脚边是——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秦攸的第一个念头是出去看看，刚要迈腿，嘶！浑身酸痛，脑子还在隐隐的一抽一抽，大腿一动，小腿和脚却没有动的意思。
于是，秦攸脚底一软，就像踩的是虚不受力的棉花，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胳膊赶紧扶住！
嘭！
……
拿意念扶了一波地的秦攸把脑袋从土里拔出来，他发现坑底的土出乎意料的硬，不像是新挖开的，而且地上有不少小绿芽钻破土壤向外伫立着。
这坑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秦攸晃晃悠悠地向着太阳的方向爬去。
沿着一路向上倾斜的土坡向上爬，由于秦攸是穿着板鞋的，原本就难受的身体在脚下碎石的折磨下走的很慢。
坑越靠边缘越陡，秦攸不得不用手抓住突出的大块岩石，并整个人斜倾在坑体上。石头虽然粗糙，但是非常的干燥。
还有两米。
秦攸望着头顶不远处分割线般的坑的边缘，又向上移了一步，此时的坑体已经接近垂直。
最后一下了，秦攸的右手探上了边缘。
然后使尽最后的力气将上半身送上了坑外。
光，首先是光，并不刺眼的光。
睁开半眯的眼睛，然后猛地睁大，瞳孔收缩。
这里是山顶，头上不远处云雾蔼蔼，但并没有遮盖住天的颜色，反而衬托着天空更有色泽。
秦攸从来没有感觉过原来蓝天可以离自己这么近。
脸盆大的太阳夹在天与远山的中间，在秦攸的视野中央一动不动。
自己所处的山体两侧延伸向无边的云雾，山脊时而缓慢时而快速的凹凸着。
向下看，秦攸感觉自己窒息在了那片淡青墨绿交织的树林，再往下有几片密林黑影。
长天，远山，雾霭，圆日，一切的一切混杂成一幅水墨画，能装裱的那种。
秦攸现在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道时间，但看着不算刺眼的太阳，现在应该是下午吧？早晨的太阳比这刺眼，气温也应该更加清冷一些。
“那么，这时的太阳应该是在西面吧，”秦攸看着比地球上太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盆”，不太确定的低声道，“如果还是地球的话。”
秦攸手脚并用，把整个自己甩了上来。
浑身泥土的躺在地上，土石砂砾硌的秦攸赤裸在外的皮肤隐隐作痛，但现在体力为零的他表示太阳晒得真舒服，躺着真香。
身体休息，秦攸的脑子却在思考：这是哪里，总不能是游戏吧，得找到人问问，而且为什么肚子这么饿？饿到胃部痉挛抽搐的那种，饥饿的肚子要想办法填饱。
总得来说先探索一下周围，在找有人烟的地方。
秦攸舔了一下略微干裂的嘴唇，暗暗想到：在太阳落山前找到水源，然后回到这里。
一般游戏来说，初始点最安全，而黑夜最危险。
休息了一阵儿的秦攸翻身而起，感受了一下气温，看着自己身上的卫衣和不算厚的外套，“应该和地球一样也在晚春季节，只是在山上略微冷了一些。”
随即秦攸便向西边走去，不知为何的兴奋使身体的疲倦降到最低。
还不算太低的夕日将秦攸单薄的影子拉的不是很长。
……
秦攸前方下坡是稀稀拉拉的半人高的柏树，越往前越密。
前行了不久，就有水声在嘀嗒作响，而此时的柏树林也就只能容秦攸侧身进行穿行。
“看来运气不错，”秦攸加紧脚步向林子外踉跄而去。
到目前为止，秦攸并没发现山顶缓坡这片有什么危险，就径直冲水声的源头走去。
出了浓密的柏树林，秦攸眼前是一片乱石滩，一条南北走向的溪水冲刷着山石。溪水很浅，且清澈透明。
走到现在，回头向山顶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密林了。
秦攸用手捧着溪水猛灌了好几口，虽说急喝凉水对刚刚透支完体力的身体不好，应该小口小口抿水喝，但秦攸实在忍不住了，而且他的身体的确很缺水分。
在几大口之后，秦攸猛地把头扎进水里，硕大的夕阳从水下向上看去一晃一晃的，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不远的水底更是闪动着白色鳞光。
是鱼！
秦攸跑回岸边，四处张望这鬼地方绝对不可能有人后，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直接跳进溪水里摸鱼去了。
俗话说得好浑水摸鱼——一场空，清水……亦然。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的秦攸看着依然在自己两条腿间绕圈圈的小鱼，无奈只能仰天长叹。
茫茫深山，啥也没有，咋活？总不能喝水度日吧。
秦攸望着蓝蓝的天，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我垃圾袋呢？！”
……
秦攸带着垃圾袋再次回到这条小溪时天光已经降了大半，脸盆般的太阳被天边的山挡住了三分之一。
垃圾袋里的果核，鸡骨头之类的在路上就被秦攸囫囵个嚼碎吞下去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吃残羹剩饭能吃到那么香，甚至那些东西都不能被称之为剩饭。
秦攸坐在石滩上摆弄垃圾袋里仅剩的几样东西：一把磕了刃的菜刀，一个有裂痕的陶瓷咖啡杯，一只断了耳朵的黑兔玩偶和三张五彩斑斓的糖纸。
“除了菜刀，这些东西好像都是累赘，”秦攸望着看小溪对面不见山脚的又一片树林，比身后的柏树林要更高，更多，更远。
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程和吃完更饿的肚子让秦攸有一丝丝小绝望。
秦攸抬手就想把咖啡杯扔出去，但终究没舍得，万一这里真不是地球，这东西应该属于孤品吧，万一能卖个好价钱哩！秦攸瞥了一眼远处挂在山头上的大的离谱的太阳。
“天快黑了，森林里晚上是不是要住在树上？”
秦攸自己问自己，好像荒野求生里是这么演的，有在树上搭吊床的，还有什么木头竹子搭小屋子的。
秦攸表示想找个枝叶茂密的大树到树杈子呆着……
不过秦攸现在还有一个新问题，想在树上过夜就得越过小溪到下面的树林里去，山顶这边的柏树并不适合上去过夜。而溪水靠山顶这边目前秦攸并没有发现什么大型动物，而溪水那边的树林里有什么危险，秦攸就不知道了。
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秉承着初始地点最安全的想法，回到山顶那个大坑。
不过很快秦攸就pass掉了第三个选择，绝对不是因为他刚翻回来懒得再回去。
心中有了决断的秦攸抓了一把石头站起，向着溪水里一闪而过的白影砸去，石头覆盖了那片区域，水波荡漾中一条鱼翻着白肚漂了起来。
不知是技术见长了还是运气使然，秦攸看着手里这条被砸晕的半只手掌长的鱼，心里信心大增，把鱼塞进咖啡杯里，再把咖啡杯装进裤兜。
脱了鞋子，挽起裤腿，提刀握兔，横渡小溪，向树林挺进！
斜阳映照下，世界泛着淡淡的橙黄。潋滟的溪水中央，少年的裤兜鼓鼓囊囊，半截鱼尾巴露在外面，右手拿着崩了刃的菜刀，左手提着鞋子和黑兔玩偶。少年踩着涟漪，瘦薄的身躯向着面前的一片新绿缓缓前行。
如果不考虑秦攸现在的处境，这一切是多么的岁月静好。
……
向前走了许久，直到感觉隐隐能听到略微水声，秦攸才开始横向探索树林，此时高大的树木枝叶遮蔽了大片天穹，本就暗淡的天光只能渗透进来一些，使这里更加昏暗。
而想找一棵高大的树木爬上去的秦攸却事与愿违，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树洞，看洞里干脆的树叶但没有碎裂，近期没有生物来过，应该是个无主的树洞。
刚才树林里晃悠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痕迹，地上的各种脚印没有大过他的手掌的，树上时不时乱窜的大尾巴生物类似松鼠，虫子挺多但都不认识，不过耳边嗡嗡的声音是蚊子肯定无疑了。
所以在树洞里或许很安全。
秦攸理了理洞里的枯枝败叶，把玩偶和咖啡杯放在洞的最里侧就躺了进去，蜷着身子刚好可以进去他整个人。
将外衣脱下盖在身上，外衣的兜帽捂在头上。
终于能歇下喘口气了，透过兜帽和洞底的缝隙看着昏暗中咖啡杯的裂纹，秦攸想了很多。
“还要生火，森林里过夜不是要有火才行么，动物都是怕火的，好饿啊，好像那条鱼还没吃，用火烤着吃……
但秦攸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眼前的咖啡杯逐渐看不清了，眼皮越来越重。
闭眼前秦攸向脚下的洞外看了一眼，林子已经是漆黑的缄默着了。
连秦攸也不知道，他竟然误打误撞的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危机。
……
不知多久，黑暗之中升腾起来一阵灰暗，越来越多，越来越广，笼罩着漫山遍野，天地之间充斥着无尽不知名灰尘，绵延向无穷远处，抑或是从无穷远处飘来。
而高悬于夜空的月亮早已不再皎洁，透过树缝看去，呈黑灰色，在不知名灰尘的影响下更是灰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