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我是病娇权臣的小心肝》第5章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宫里的人在客栈陪着谢菱之待了足足七日,待她伤好了大半这才启程回建邺。
这天一早,谢菱之便起了。
她着一身红色劲装,腰间系着的是黑底银纹腰封,马尾高束,利落飒爽,和从前的谢昭几乎无半点不同。
谢昭臭美,往日在幽州最爱艳色衣衫,谢菱之总嫌他花里胡哨。
如今,只有穿上这些,才会让她感觉谢昭还在。
只是本该有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如今眉眼却带着些狠戾沉肃。
谢菱之立于铜镜前,定定的看了许久,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门,便看见楼遇。
见她衣衫单薄,楼遇眉间轻拧立马唤来梁云。
“将之前那件茶白的大氅拿来。”
待大氅拿了过来,他便亲自为谢菱之披上。
沉静的眼并无半点斥责之意,只说:“我知你自小习武,但你伤势尚未完全痊愈,莫要染了风寒。”
对比前些日刚救下她时,如今的楼遇似乎变得越发温柔。
恍惚间,竟真像是她的兄长一般。
谢菱之垂下眼嗯了一声,而后率先下了楼。
客栈外,宫里的内侍早就侯在马车旁。
谢菱之不曾看这些人一眼,只和楼遇去了客栈附近的一处荒地。
这些日大雪未停,废弃的荒地早就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雪地之上,只有一座突兀的孤坟。
谢昭的墓,刻的却是谢菱之的名。
这座孤坟,葬的是两个人。
谢菱之走到坟前半跪下来,她抬手将碑上的积雪轻轻拭去。
心头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遇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谢菱之,看着她跪在谢昭的坟前一言不发。
半晌后,谢菱之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两个头便起身走了回来。
有些话无需多言,说的话再多眼泪就算流干,谢昭他们也回不来了。
报仇,为父兄洗刷冤屈,那才是她该做的。
谢菱之与楼遇一同回了建邺,几日的车程,抵达建邺时已是深夜。
本是宵禁时刻,然而还未入城,谢菱之便透过车窗看到城内灯火通明,不似过往。
她心头略微一沉,隐约有些不安。
谢菱之看向楼遇,对方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双目紧闭。
这些时日相处,她才知道对方身子骨有多差。
似乎之前寻她时受了风寒,加之几日车程的颠簸,楼遇的情况不算好。
往日苍白的面容,如今因为寒热染上一层薄红。
明明是个端正雅致的人,此时看着却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谢菱之愣愣的看了他半晌,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有着太后圣上的手谕,马车顺利入城。
直到这一刻,谢菱之才看清城内的景象。
不知为何,大批的建邺城老百姓站在街道两旁,个个神情凝重。
看到眼前之人,谢菱之忽然想起从前父兄打了胜仗回城的画面。
那时,城里的老百姓也是如这般,即便已经到了宵禁时刻,就算是冒着被治罪的风险,他们依旧等着谢家军回城,用最热烈的仪式迎接他们回归。
只是这次,谢菱之却隐约觉得不似之前。
两旁百姓的眼神不对劲,似乎带着鄙夷和恨。
她没来得及多想,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砸碎在车窗旁。
眼角沾染了些黏腻的东西,她下意识用手擦了擦,却见指尖上是些黄色的蛋液。
“叛徒!”
“卖国贼!”
“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好意思回都城!”
“狗杂碎怎么不全死在边境!”
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如潮水般不断落入谢菱之的耳中,她垂眸呆呆地看着指尖的蛋液,一时茫然无措。
为何会这般……
她父兄是为北邺的百姓,为守护边境而亡。
便是这次,也是用十万谢家军的亡魂为代价才护的边城无忧,才使都城百姓无忧。
为何他们这般?
难道从前谢家所做之事他们都忘了吗?
建邺的百姓,全然不记得谢家军半点好吗?
谢菱之忽然有了恨,她恨坐明堂之上的帝王,恨那些毫无人性的凶残羯族,如今也恨了建业城的平民百姓。
他们谢家,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可笑,太可笑了。
谢菱之垂着眼,忍不住低笑出声。
可这时,双耳忽然被人用手心捂住。
那些不堪的声音几乎尽数被阻拦,温热的手掌心,像是一阵暖流涌入谢菱之的心里。
她抬眸,正对上楼遇的眼。
对方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那双干净的眸子看着她,带着安抚之意。
有那么一瞬,谢菱之会不由自主的想。
如若大哥对楼遇并无恩情,楼遇并未在雪山寻到她。
那她是不是就死在雪山上,又或者是活了下来,在她一人面对如今的场面时,她又会如何?
谢菱之不敢深想……
楼遇说的没错,如今的她太弱了,弱到只能紧紧抓住楼遇这根救命稻草。
她不能没有楼遇。
马车行驶了许久,这才停下,捂着双耳的手也放了下来。
“方才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人活着,就不该为那些忘恩负义之辈浪费心神。建邺百姓数万,他们也不能代表所有人。总有人,念着幽王他们的好。”
楼遇语气沉静,便是身体孱弱,身上的高雅也不损分毫。
似乎所有纷乱的情绪,到了他这里都会被安抚。
谢菱之看着他,紧咬着下唇艰难开口:“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我父兄守护的竟是这些忘恩负义之辈。”
楼遇似是有些无奈,他摇摇头,却并未立马开口。
只见他拿出一方素色的帕子,抬手轻轻擦拭着谢菱之眼角的污秽,再然后是她的指尖。
做完这一切,他才说:“纵使不甘心,如今的你又能如何?你能把刚才所有的平民百姓一一杀尽,还是能立马洗刷你父兄的冤屈?”
谢菱之神情紧绷,眼里全是不甘。
她一个都做不到。
“既是不能,便记住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做你该做的,至于别的,交由我来做。”
谢菱之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楼遇。
楼遇入朝为官多年,才华出众,容貌更是极其出挑。
就算身体孱弱,建邺城中心悦他的女娘也只多不少。
以往谢菱之不曾和楼遇接触过,对男女之情没什么兴趣,每每听到关于楼遇的风月传言就嗤之以鼻。
但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那些女娘们为何心悦楼遇。
谢菱之垂眸看着方才被楼遇擦过的指腹,忽然开口:“楼大人对所有人都是这般好吗?”
“自然不是”
楼遇轻声一笑,只是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紧接着就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谢菱之见状连忙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等稍稍好些了,楼遇这才无奈的说:“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我对你做的这些,全然是因为谢昀。我与你大兄的交情,远非常人能及。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目的。只是现在不能告知于你。”
“阿昭,记着我之前的话。如今,我便是你的阿兄。”
都是因为大兄,至于别的目的,恐怕也和她无关。
谢菱之清醒许多,她不再多想,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马车被人扣响。
随后响起了李杨的声音:“楼大人,三公子,秦家小姐来了,就在外面等着三公子。”
秦家小姐,秦韵雪。
与谢昭自小订婚,是谢昭未过门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