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开六道轮回，证长生果位》第2章 恶向胆边生
清源山在丰都城外十里处。
城里老人常说一山更比一山高，清源山后还有延绵不绝的十万大山，其中隐匿着数以千万计的强大妖兽，但左十五从未见过。
一道连绵千里的大河，从清源山上飞流直下，带动了丰都城水运的同时，也养育了丰都城的一方水土。
莲花池畔是左十五当初逃荒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一处静谧之所。
这里不止人迹罕至，连豺狼虎豹都杳无踪迹。
此时初春刚过，莲花池中唯有绿叶沉浮，尚未见到莲花绽放。
左十五寻了个地势略高的地方，用莲儿带来的锄头挖掘坟穴。
这事情他在村中干过不下百次，早已经驾轻就熟。
“牡丹姐……”莲儿在一旁低声啜泣。
既是为自己的主子惨死而落泪，也有几分对未来日子的恐慌和迷茫。
左十五将牡丹的尸体放入坑中，泥土渐渐没过她的脚踝、腰部、胸口、脖颈，直到最后将她整个人掩埋。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左十五轻声念诵道。
“牡丹姐，莲花色、香、姿、韵皆有之，这地方想必你会满意的。”
左十五并没有立下碑文的意思，这是牡丹亲口要求的。
“莲儿姐，牡丹姐曾经托我寄存了百两银子在城内钱庄，这张银票在太昊皇朝任何地方都可以通用。教坊司你就别回去了，以后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左十五探手入怀，将有些泛黄的银票塞入莲儿手中。
莲儿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听到左十五的话后，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十五你还小，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拼，赵家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便是。”
莲儿面色惨白，紧紧抓着左十五的手不放。
此时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一身兽皮在身的少年突然间展颜一笑说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孑然一身，倒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你……”莲儿话刚出口，左十五闪电般出手击打在她脖颈一侧，顿时昏死过去。
“莲儿姐，教坊司不是久留之地，牡丹姐前些日子已帮你脱籍，今后寻个好人家嫁了，这丰都城腌臜不堪，不是安身立命之所。”
莫安之折断树枝代笔，在地面上写下一句话后离去。
少年书法别有一番韵味，铁画银钩之间迸发出狰狞杀机。
字如其人，人亦如字！
怒向胆边生，恶从心头起！
……
太昊皇朝以武立国，当朝帝君励精图治，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攘外安内。
即便是丰都城这样的边陲小城，同样是不设宵禁。
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头，丰都城的街头小贩早已收摊回家，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仍是不见稀少。
夜晚正是各种茶楼酒肆生意鼎盛之时。
尤其是街道两边各色青楼、妓院，更是有不少小娘子打扮得妩媚招展，倚靠在窗台、栏杆边上招徕客人。
“娃儿，生得这么俊俏，上来姐姐这里玩玩如何？”
左十五抬头一看，窗台边一名披金戴银的女子浅笑嫣然，手中捏着一条丝帕遮住半边脸颊，摆出欲拒还迎的姿态。
左十五自小在山中长大，逃荒而来更是晒得皮肤黝黑，一身粗制滥造的兽皮衣裳缝缝补补，根本称不上什么俊俏。
这不过是教坊司女子，一时兴起的调戏之言罢了。
不料下一刻，少年平静的面孔却是展露笑容，一口大白牙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好啊！”左十五眉头微挑，朝着教坊司的大门迈步而去。
“左十五，牡丹娘子与教坊司钱货两讫，你还来这里作甚？”
教坊司门口，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眉头微皱，拦在了左十五身前，顿时引起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男人逛窑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见识一下打茶围，难道违反了皇朝哪条律法不成？”左十五面色平静反问道。
护卫首领有些不耐烦，拎起他的衣领就要扔到大街上。
左十五与牡丹交情甚笃，教坊司中无人不知。
白天刚刚花费三锭金元宝带走她的尸身，深夜却性情大变来教坊司打茶围？
这话说出来，怕是没人会相信！
“慢着！”教坊司内老鸨听到了门外议论的动静，手持团扇，摇动着腰肢从门内缓步走出。
“开门做生意，哪有拒客的道理，只要出得起价钱，吟诵得出诗词，教坊司自然是任凭出入。”老鸨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
教坊司这些护卫虽然实力普通，但也不是左十五能够应付的，她自然不担心闹出什么幺蛾子。
“牡丹以前诗才可没有这么好，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在诗词一道却是如鱼得水，或许跟这小子脱不了干系，如果能为我所用……”老鸨脑海中念头转动，轻轻摇动团扇，笑着抛出一句诗词，“舞低杨柳楼心月！”
这是当年一名剑仙行走江湖，在丰都城留下的，很多才子佳人都试图对出下句，却始终未有令人满意的答案。
左十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歌尽桃花扇底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有身着儒衫的儒士手摇折扇，低声呢喃，品味其中真义。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诗才，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有人惊叹之余，暗含贬低之意。
“可惜……小小年纪就流连烟花之地，去学堂研究四书五经挣得官身，岂不比这皮肉之欲好？”
也有人恨铁不成钢，却没想到自己一事无成，也同样流连烟火之地，贪恋人间色欲。
这方世界武道昌盛，儒道同样是立国之根本。
只是大多数儒家弟子追求三不朽之立德立功立言，于诗词一道却是少有见树。
左十五无动于衷，面色平静如同死水，只是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这些银两绰绰有余，让路吧。”
老鸨脸上笑意盈盈，并不在意左十五的态度。
她手中一掂量就知道银子是真是假，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待左十五走远后，招来一旁的护卫低声嘱咐道：“盯紧这小子，别让他在教坊司内闹事。”
“是！”护卫领会得老鸨的意思，点点头离去，在左十五身边寸步不离。
教坊司内今日是明月花魁坐镇。
人走茶凉不过如此，牡丹前脚刚刚逝去，艳名远播的明月娘子就被教坊司推出，代替牡丹一跃而成教坊司头牌，一时间风光无限。
左十五对教坊司的布局早已熟悉，路过中堂假山庭院的时候微微停顿。
身后护卫眯起眼来，只待他有异动便合身扑上。
然而少年脸上只是有着一闪而逝的复杂，下一刻便大迈步，朝着教坊司后院走去。
白日里沾染斑驳血迹的青石板，早已被清洗干净，部分破碎的也被及时替换，连颜色都故意做旧。
如果不是有心人，很难注意到其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