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仙桥》第9章 桃林求良缘
唐家坝背后的这座山,被村民唤作“落果坡”,依旧属于龙头山脉一系。
这落果坡的地势不算高,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些野桃林,其中既有果桃树,亦有花桃树。
每逢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伴着蒙蒙细雨,如同掀翻了脂粉盒儿一般。
在山野间染出星星点点的红晕,仿似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青涩的面庞透出几分娇羞。
午后烈日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烧灼着张木匠的皮肤。
刚进山没走一会,张木匠便已是汗流浃背,其索性脱下粗麻汗衫,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滴,随后便将汗衫搭在肩上继续前进。
潺潺流水声逐渐入耳,一条小溪横卧在张木匠跟前。
只见张木匠俯下身,捧起溪水就往身上浇,虽然正值午后最热时分,但在这冰凉溪水的刺激下,张木匠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张木匠一琢磨,竟鬼使神差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真不知自己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顶着午间烈日便出了门。
这野桃林也不在落果坡深处,走不了多远便有一处,反正现在时候尚早,不如休息一会再继续前行。
随后,张木匠便在小溪附近找了棵荫蔽较大的老松树,蹲下身席地而坐,后背紧紧贴着树干,打起盹儿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溪流声逐渐被虫鸣掩盖,此起彼伏的浪潮响彻整片树林。
迷迷糊糊的张木匠,突然一个机灵,猛然睁开眼却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一轮皓月当空,流光肆意倾泻,这林间恰似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糟了!糟了!咋个一下睡到大晚上喽!”,只见张木匠立马站起身来,顺手拾起身旁的斧头。
在这炎炎夏日里,虽然白天的唐家坝是烈日流火,但这夜间的落果坡却寒意刺骨,一阵凉风擦身而过,张木匠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挂在脖颈的汗衫套回身上。
“算喽!来都来了,还是把树砍了再回去”,张木匠继续自言自语道。
虽然入夜,但这轮明月犹如一盏天灯,张木匠借着皎洁的月光,倒也能把周遭看得有几分清楚。
趁着月色,伴着耳畔喧闹的虫鸣,张木匠继续朝着落果坡深处走去。
不出一会,张木匠便找到一处野桃林。
虽说落果坡零星分布的野桃林颇多,但大部分规模都不过十来株。
倒是张木匠眼前的这一片,竟然在月光下望不到尽头。凉风肆意流窜在桃林中,枝桠随之晃动,仿佛无数只枯槁的手臂,张牙舞爪地向张木匠扑来。
虽然这场景有些瘆得慌,但张木匠也是铁了心要带一株桃树回家。
为了给自己定定神,张木匠恶狠狠地对着林子一顿污言秽语,还顺带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一阵自我催眠后,张木匠紧捏着斧子,径直走进了野桃林。
在多番寻找下,终于找到一棵近人高的小桃树,由于花期已过,这棵小树显得有些光秃。但张木匠看其树干笔直,断定是做椅子的好材料。
二话没说,张木匠吐了口唾沫在手掌中,一顿揉搓后,便提起斧头朝树干底部劈了下去。
说也奇怪!这小树非但没被劈开,反而把张木匠连同斧子一起给弹飞了数米远。
坐在地上的张木匠觉得甚是不解,但也没多想,估摸着是自己力道没用好,连忙爬了起来,重新回到这棵小树旁,准备继续动斧头。
在双手反复松弛调试后,张木匠找到最稳当的握斧力道,随后一声大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狠狠地将斧头劈了下去。
虽然这一次劈开了小树的树干,但却并未完全将其斩断,反倒是斧头被牢牢地卡在树干当中。
此时的张木匠已经有些恼怒,二话没说便将左脚狠狠地踩在树干上,右脚猛踩地面并微微外旋,双手紧紧握着斧柄往外拔。
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张木匠终于拔出了斧子,然而当其定睛一看,斧刃上竟沾满了红色液体,似乎透着一股血腥味。
张木匠低头看了一眼树干,那被斧头劈开的地方,竟汩汩地淌着鲜血。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不知道从哪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虽然略显急促,但颇有底气。
张木匠哪见过这番场景,正准备拔腿就跑,怎料没迈出两步,就被脚下一棵大树的根茎给绊倒。
只见其手中的斧头径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劈上另一棵桃树的树干。
“哎哟!手下留情啊!”,此时,这老者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张木匠竟一时失了神志,也不起身继续跑,反而缓缓地坐起来,朝着四周大骂道:
“究竟是啥子妖魔鬼怪!居然敢吓你张爷爷,信不信我把你这片林子端了?”
“贵人饶命!切勿冲动”
老者应是被张木匠的厥词吓到,语气瞬间缓和了不少。
“老夫乃这片桃林的桃仙,贵人刚才砍的正是老夫的子子孙孙,还望手下留情,老夫定有重谢”
“谢?你要啷个谢嘛!给我变一兜桃子噻?”
张木匠言语中带着不屑,虽然内心依旧恐惧无比,但想着自己逃也逃不出这片林子,干脆把逞强装到底。
“老夫可以帮贵人完成一个心愿!”,老者说道。
“心愿?啥子愿望都可以嘛?”,张木匠似乎有些心动,连忙问道。
“老夫乃此地桃仙,只求早日修成正果,那杀生之事,自然万万不可!至于金银财宝、美眷佳人,老夫皆能帮恩人实现”
见张木匠有些兴趣,老者逐渐放缓了语速,将交易条件全盘托出。
此时张木匠心中犯起了嘀咕,如果要这金银珠宝,那岂不是可以到镇上逍遥自在了?
但是突然拿着钱财到大地方去,这人生地不熟,恐怕还没迈出两步路,就被那些地痞流氓给劫走了?
张木匠又回头想了想,自己都四十好几了,至今还没讨到媳妇。兴许在这桃仙的帮助下,还能讨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做老婆,岂不美哉。
“老家伙,你这孙儿孙女我可以不动!但是你必须帮我讨到一个媳妇,一定要年轻貌美,长得标致。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把你这片林子给端喽”
张木匠继续虚张声势,朝着四周喊道。
“恩人放心,老夫虽法力不如大罗神仙,但这结桃花的活儿,可是我族的看家本领。您且在这稍坐片刻,待老夫做法结姻缘”
老者说罢,只见几根桃树经脉从土地中冒了出来,纠缠在一起不断向上伸展,最终竟形成了一把椅子。
虽然张木匠知道这是老桃仙为自己准备的椅子,但并不敢坐上去,生怕这老家伙使诈。
往前了走了几步,拔出另一棵桃树上的斧头,随后找了块儿平整的地儿席地而坐,静静等着其为自己施法结缘。
虽然桃仙始终未现身,但张木匠耳畔却一直回响着老者念咒的声音。
突然,张木匠发现不远处的地面微微有些光亮,片刻之后,光亮处的土壤竟开始翻腾起来,似乎下边儿有什么活物要破土而出。
老者的念咒声越来越大,眼看着那泥土下的光亮愈加强烈,地底之物即将挣脱土地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