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姚陆翎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被姚幺襄认出来。
姚幺襄看了她一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直接给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
姚陆翎有些生气,不是一直告诉她要有礼貌要有礼貌,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姚幺襄从小吃得好,作为武将家的女儿,又自幼有一些体力上的训练,发育得比同龄孩子都要好得多。
她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实则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姚幺襄欺负姚陆翎,姚陆翎都不跟她计较的原因。在姚陆翎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姚陆翎小时候也很顽皮,干活的时候帮了很多倒忙,也有跟着村口老太学一些不好听的话,甚至回去对着姐姐说难听的脏话。
一般犯错犯浑的时候,爹娘或者哥哥,都会把她拎起来打一顿。
但是姚双柔不会。
阿姐会摸着姚陆翎的头,耐心地说:“小六儿,不能这样,这样做是不好的,来,姐姐教你。”
阿姐不会打她不会骂她,只会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会给她解释为什么爹娘哥哥要打她。每次被打疼了,阿姐还会拿药轻轻涂她的伤口。
在撕裂的伤口上涂药可疼了,可是阿姐给她涂就痒痒的,一点儿也不疼。
姚陆翎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阿姐这样的人,所以对待姚幺襄实则也很宠溺。
其实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姚幺襄做错是不会有人骂她打她的,她和自己不同的,她是在蜜罐子长大的孩子。
所以从来姚幺襄也没有明白姚陆翎的好,反而变本加厉地造谣自己,伤害自己。
既然如此,在这里有什么好哭的呢?姚陆翎想不明白,想要问一问。
姚幺襄一直不回应,姚陆翎也拿她没办法,准备要走了,反而姚幺襄叫住了她:“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为姚陆翎哭了,所以躲在这里。”
姚幺襄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语气里倒满是不情愿。
姚陆翎被她气笑了,问:“那你为什么为她哭呢?”
“其实她一直对我很好,我知道。”姚幺襄站了起来,倚靠在柱子上,“但是她确实丢人,有这样的姐姐别的贵女也不会跟我一起玩,所以我只能欺负她,说成是养女就不会丢脸。”
她说得义正言辞,姚陆翎心里却没有一点想要谅解的地方,反而觉得有些空空的。
只是为了不丢脸、不被孤立,就堂而皇之地欺负姐姐,甚至明白姐姐是对自己好的,还是这样。
姚陆翎理解不了,在她眼里,要是阿姐姚双柔被人看不起了,她会拼尽一切为她出头。
况且,也不是所有的皇城贵女都对姚陆翎有意见。姚陆翎在皇城是有几个手帕交的,今日也都来吊唁了。一些懂规矩懂情况的大家闺秀,该有的礼节都会有,哪怕心里看不起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只有一些蛮横无理的小丫头才会嘀嘀咕咕,当众给姚陆翎难堪。为了和这样的人交好,让姚陆翎三番五次的伤心,这让姚陆翎觉得心酸。
或许姚幺襄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姚陆翎还能原谅她,可她明明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伤害至亲之人。
姚陆翎心头的血都凉了一半。
“你哭也不是悔恨没有好好对你阿姐吧?你只是难过失去了一个任你欺负还仍然耐心待你、对你好的人,仅此而已。”姚陆翎留下这一句话,就走了,不再回头看姚幺襄一眼。
姚幺襄反而被说得心理防线崩溃,在后面破口大骂起来:“你谁呀?你知道个什么你就评论!我的家事要你多嘴?姚陆翎还在不会让你这么说我的!”
可是姚陆翎不会在了,疼她爱她的姚陆翎,随着万佛山发现的尸体,一起烧成了灰烬。
“怎么了?漫不经心的。”
姚陆翎在院子里逛着呢,办完事情的程墨回来找她了。
“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的。”姚陆翎环视了一周,露出释怀的笑容,“章府最初把这片地买下来的时候,因为我是女主人,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都需要把控。等到真的建好住进来了,光是每日给婆母请安、抄佛经、管理家仆、计算开支就够我忙到深夜,这偌大的院子,竟一次也没再来逛过。”
“程墨……你会伤害我吗?”姚陆翎问出了这么一句。
还没等程墨回答,又笑着自己应答:“倒也伤害不到我,毕竟还是我欠你更多。”
程墨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姚陆翎回到了章府门口。
姚陆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到了门口,甚至能看到他们的马车马夫就在附近,程墨却不着急回去,而是耐心等在那里。
他不走,她自然也没有道理要走,只能等着。
等了一会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那人身高不高,穿着一身名贵的衣服,脸上涂了白粉,帽子首饰一眼就能道明他的身份:他是宫里的太监。
“他是石公公,太子身边的。”旁边程墨小声解释。
姚陆翎茫然地点点头,想不通自己一个小小人物的葬礼,怎么还引来了宫里的人。
石公公的出现显然也吓到了章祯等人,章祯走过去想要迎接,石公公却刻意绕开了他,走到了姚望的面前。
“姚将军,太子殿下得知您痛失爱女,特命咱家给您赠一些礼品,抚慰悲痛。”
他递过去的赠礼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石公公来这里的态度,就给姚陆翎撑足了场面。以后若还有人再说姚陆翎上不了台面之类的话,就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了。
“另外,太子殿下也得知了章学士的事情,这件事已经安排刑部的人去查了,疑点理清之前太子殿下都会支持姚将军的做法,当然,如果章学士被冤枉了,也绝对不会姑息造谣之人。”石公公的话听起来好像一碗水端平了,实则就是站在了姚望这一边。
章祯脸都吓白了,还得给公公行礼。
程墨拽了拽姚陆翎的衣袖,道:“戏就看到这里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