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地牢潮湿阴暗,弥漫着腐臭的气息,柳若璃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囚禁了许久。冰冷的石板地面、狭小逼仄的空间,以及时刻监视她的侍卫,都让她的身心受尽折磨,但为父报仇的信念,支撑着她熬过每一个痛苦的日夜。
这日,沈渊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无意识地在宣纸上来回划动,留下一道道杂乱的墨痕。朝堂局势愈发复杂,皇帝对他的猜忌日益加深,各方势力也在暗中蠢蠢欲动。他深知,自己需要柳若璃的配合,才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占据上风,可柳若璃宁死不屈,让他一筹莫展。
“来人。”沈渊放下毛笔,对着门外喊道。
一名侍卫迅速走进书房,单膝跪地:“丞相有何吩咐?”
“把地牢里的柳若璃带出来,送到后院。”沈渊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侍卫微微一愣,显然对这个命令感到意外,但他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不多时,柳若璃被带到了沈渊面前。她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身上的囚服破旧不堪,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肩头。看到沈渊,她眼中立刻涌起愤怒与仇恨,冷冷地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沈渊看着柳若璃,心中竟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柳姑娘,我今日带你出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我和你没有什么可交易的。”柳若璃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沈渊微微皱眉,耐心解释道:“柳姑娘,你我都清楚,如今你被困在这丞相府,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可以改善你的处境,甚至帮你重新调查你父亲的案子。”
柳若璃心中一动,父亲的案子一直是她的心病,但她很快便警惕起来:“你会这么好心?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渊轻叹一声:“柳姑娘,我虽在朝堂之上身不由己,但还不至于泯灭良知。你父亲的案子,我也知道其中有冤情。只要你肯帮我,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他洗刷冤屈。”
柳若璃看着沈渊,心中犹豫不决。她知道沈渊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可父亲的案子又让她无法拒绝这个诱惑。沉默片刻后,她说道:“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但你必须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沈渊点了点头:“好,我先带你去后院,让你透透气。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就这样,柳若璃被带到了丞相府的后院。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与地牢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柳若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自由气息。
丞相府的后院,一片静谧。假山错落有致,假山间的池塘里,荷叶田田,偶尔有几尾红鲤游过,泛起层层涟漪。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片宁静的天地增添了几分梦幻。
沈渊今日难得闲暇,信步向后院走来。平日里,他总是忙于朝堂之事,极少有时间在这后院里漫步。今日得空,他只想寻一处安静之地,放松片刻。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柳若璃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看着什么。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的专注。
原来,一只小鸟不知从何处飞来,翅膀受伤,跌落在了这里。柳若璃发现它时,小鸟正蜷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与无助。柳若璃的心瞬间被触动,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鸟,轻轻将它捧起。
“别怕,小家伙,我会帮你的。”柳若璃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她仔细查看小鸟的伤口,发现翅膀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羽毛也被鲜血染红。
柳若璃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些草药。她曾跟随父亲学过一些医术,认得这些草药有止血疗伤的功效。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地采摘着草药。每摘下一片叶子,她都轻轻放在手心,仿佛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采摘完草药,柳若璃回到小鸟身边。她将草药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然后轻轻涂抹在小鸟的伤口上。小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待在她的手心里,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鸣叫。
“好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柳若璃一边涂抹着草药,一边轻声安慰着小鸟,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怜惜。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鸟的羽毛,动作轻柔而舒缓,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就在这时,沈渊转过假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脚步瞬间停住,眼中满是惊讶。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面前倔强、充满仇恨的柳若璃,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沈渊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柳若璃为小鸟包扎伤口。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这一刻,柳若璃仿佛不再是那个被他囚禁的罪臣之女,而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善良女子。
沈渊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柳若璃只是一个满心仇恨、想要复仇的人,却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柳姑娘。”沈渊忍不住开口说道,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柳若璃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沈渊,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敌意。“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问道,将小鸟小心地护在身后,仿佛沈渊会伤害它一般。
沈渊微微一愣,他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打破了这份美好。“我……我只是路过。”他解释道,目光落在柳若璃手中的小鸟身上,“这小鸟是怎么了?”
“与你无关。”柳若璃的语气依旧冰冷,她不想与沈渊有任何交流。在她心中,沈渊是陷害父亲的仇人,是她最痛恨的人。
沈渊看着柳若璃的眼神,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他本想和她聊一聊,或许能更了解她一些,可她的态度却如此坚决。“我并无恶意,只是看你在照顾它,有些好奇。”沈渊说道,语气尽量温和。
柳若璃看着沈渊,眼中满是怀疑。“你会好奇一只小鸟?”她冷笑一声,“沈丞相,你还是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沈渊没有生气,他看着柳若璃,认真地说道:“柳姑娘,我知道你恨我,这我理解。但我今日只是偶然路过,看到你如此细心地照顾这只受伤的小鸟,心中有些感触。”
柳若璃微微皱眉,她不明白沈渊到底想干什么。“感触?你能有什么感触?”她问道,眼神中依旧充满警惕。
沈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一面。在我印象中,你总是充满仇恨,对我充满敌意。可今天看到你照顾小鸟,我才发现,你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柳若璃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善良?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了。自从父亲被陷害,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仇恨和痛苦,善良似乎已经离她远去。
“善良?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又有什么用?”柳若璃苦笑着说道,“我父亲一生善良,一心为百姓,可结果呢?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奸臣陷害致死。”
沈渊的眼神微微一黯,他知道柳若璃心中的痛苦,也明白她对自己的仇恨。“柳姑娘,过去的事,我……”沈渊刚想解释,却被柳若璃打断。
“你不必解释,我不想听。”柳若璃冷冷地说道,“你和皇帝的罪行,我不会忘记,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
沈渊看着柳若璃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些无奈。他知道,想要消除柳若璃心中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柳姑娘,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坏。”沈渊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诚恳。
柳若璃看着沈渊,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沈渊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是在试探她,还是另有目的?“沈丞相,你的话我不会相信。”柳若璃说道,“但我也不会放弃为父亲报仇的念头。”
沈渊微微点头,他知道此刻再多说也无益。“柳姑娘,你继续照顾小鸟吧,我先走了。”沈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柳若璃突然叫住了沈渊,沈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她。“你……能不能帮我找些干净的布和水,我想给小鸟清洗一下伤口。”柳若璃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她本不想向沈渊求助,但为了小鸟,她还是开了口。
沈渊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让人送来。”说完,他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了干净的布和水。
柳若璃接过布和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开始为小鸟清洗伤口。沈渊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的那丝复杂情绪愈发浓烈。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对柳若璃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可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在这片宁静的后院里,阳光依旧温暖,柳若璃专注地为小鸟治疗着伤口,而沈渊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偶然的午后,开始有了微妙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