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路上。
正好撞上快步迎来的卫青芜,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帮仆从,其中就有通风报信的女使。
见姐姐来了。
卫青若刚受的委屈悉数爆发,哭着扑过去告状:
“姐姐,她们欺负苏姐姐,还欺负我!呜呜呜。”
卫青芜早就从溜回来的女使口中得知情况,却佯扮惊讶:
“若若,你是贵妃娘娘的侄女,谁敢欺慢你?”
傲然的面色蕴藏不悦。
这话听着无害,实际是暗戳戳警示。谁敢欺负卫青若,卫贵妃第一个不放过。
贵女们畏手畏脚,都不敢开口,求救的眼神全投向叶茗婉,示意由她来说。
叶茗婉要维持绿茶人设,自得甘当人鲜。
“卫娘子,事情是这样的……”
还没说开茶言茶语,卫青芜便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同我妹妹说话,叶娘子擅自插嘴,是哪里学来的规矩?”
卫青芜眉间微蹙,语气透着不耐。
叶茗婉随即摆出受欺小白兔的可怜样,“是我不好,没能照看好卫妹妹……”
不容她说完,卫青芜这次选择直接无视。
只见她蹲下身子给妹妹擦脸,轻哄道:
“看你哭成小花猫了,姐姐带你梳洗一番,待会儿可不能蓬头垢面的见娘娘,失了礼数。”
说完,径自牵起卫青若便走。
抽抽嗒嗒的卫青若,小手扯了下苏明晚的衣袖,便被一群仆妇簇拥着离开了。
谁都能看出来。
卫青芜摆明有轻慢叶茗婉之意。叶茗婉咬咬牙,一脸的柔弱丝毫未崩。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位面容肃穆、衣着得体的婆子。
“斗香会已准备妥当,你们怎的还杵在这儿?”
众人定睛一看,是卫贵妃身边的孔嬷嬷。
孔嬷嬷是掌事尚宫,深受官家和贵妃倚重。宫里的嫔妃贵人,她亦有资格规劝申斥,地位不言而喻。
话音未落,孔嬷嬷那对犀利的眼珠,已将众人扫遍,心底明白个七八分。
叶茗婉见着孔嬷嬷像是见着救星,一脸哀戚的想诉苦。
谁知,对方直接截住了她的戏瘾。
“诸位即使有恩怨未了,还请斗香会结束,自去娘娘跟前分说,老婆子我断不了公案。
若不想误了斗香的时辰,便即刻随我进殿,否则当弃赛处置!”
低沉的嗓音,如悬在头顶的利剑,强势迫人。
叶茗婉嗓子刚提了一半,心沉了下去,眼眶泛着微红,恭谨行礼。
“但听孔嬷嬷吩咐。”
其他人也匆忙行礼问安。
孔嬷嬷点头回礼,目光反落在苏明晚脸上,重重看了眼。
一路上。
众人低头默语,个个乖如鹌鹑,缩着脖子跟在孔嬷嬷后头,任谁也不敢造次。
*
殿内。
巨大的云锦屏风,将大殿辟为两间。一间供女子制香,一间供男子品茗。
室内错落布好的几排香案,坐满应邀前来的贵女。另一边,郎君们品茗唱诗,悠然自在。
苏明晚和叶茗婉同时走进来,大家眼神刷的射向二人,周遭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
苏明晚的样貌,压叶茗婉一头。
朱唇粉面,明眸皓齿。净白的脸庞,染着朦胧绯色,高贵又俏丽。不似杏花冶艳,不像梨花清冷,桃花不及她三分红颜。
男宾席间,一位郎君手捻腰间玉穗,想起一句词:「朱唇浅破桃花萼」。
苏明晚谪仙般的美貌,令不少人看呆了眼。众人将目光移至墨书白的身上,存了揶揄的心思。
不似往日儒雅倜傥,墨书白脸上挂着烦躁的焦色。此刻闷头坐在燕王身侧,不发一语。
看到男人们眼里的热意,叶茗婉眼底冷了冷,面上却腼腆一笑,施施然朝众人行礼。
步步生莲,娴静淑雅。
众人顿感如沐春风,纷纷起身回礼。
反观苏明晚。
她将所有人当空气,扬着下巴走到一张香案前,自行坐下。
一个眼神都没撂。
有人愤愤不平。
“切,跋扈无礼,上不得台面!”
“什么侯府嫡女,还没我家洗脚婢懂规矩!”
有人好奇打量。
“她今日的妆容倒是别致。”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瞧着变美了不少呢。”
还有人阴阳怪气。
“还不是想着勾引那位……”
“扮的比花月楼的花牌娘子还骚,满脑子都想着男人……”
苏明晚一概不予理会。
方才她派两个丫头去取寄放在暖阁的制香用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这时,一声刺耳的鸡叫,穿破她的耳膜。
“苏明晚你敢来,就别怕输惨了没地方哭去!”
王汝瑶幸灾乐祸的凑她跟前招摇。
暖阁骂战结束,其他两条狗腿子都怕遭人笑话揭家丑,躲在角落不敢张扬。
可王汝瑶不怕。
苏明晚说她的那些统统没证据,她才不会像那两个怂货临阵退缩。
“谁哭还不一定呢。”
苏明晚轻笑,眸光熠熠。
王汝瑶五官乱飞,“也是,你待会儿恐怕哭都哭不出来。”
话里有话,言外有意。
苏明晚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当下,绿梅喘着粗气冲进殿内,焦急万分的喊道:
“姑娘不好啦——”
“咱带来的制香用具,全都不见了!”
苏明晚面色微凉。
果然,有人出手了。
上一世,她的制香用具遭人破坏,打她个措手不及。
这一世,居然直接将所有用具都偷走了?
呵,可真够不要脸的。
苏明晚大概猜出是谁干的——柳卿眉。方才她故意跑开,大殿上也不见人影,原来偷摸做坏事去了。
王汝瑶高兴的合不拢嘴,嚣张的笑声如母鸡打鸣,响彻殿内。
“真是现世报!都说你来了也是丢人现眼,等娘娘驾临,看你往哪儿钻地缝!哈哈。”
满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却无人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