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躺不住了,开始摇铃。
铃声响起,立刻有管事进来。管事贴着国公爷小声说了一会儿话,没一会儿,就把一千两送过来了。
这是英国公的私库。
收了银子,青黛才开始针灸。
针灸之后,国公爷胸痛缓解了,虽然还是不能动,但身子舒服多了。
行针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酸胀感在四肢蔓延,对比之前贺荣扎针的感觉,舒服一万倍。
英国公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青黛:“国公爷,您觉得值不值一千两?”
国公爷歪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一副眼高于顶、不愿服输的模样。
青黛也不恼,针灸完毕,药方开好,行礼离开:
“国公爷,七日之后,您这歪嘴的毛病会好很多,说话也能清楚了,但,这七日的针灸可不能断。”
“还请国公爷把诊金备好,免得到时候耽误了诊疗。”
青黛离开后,福禧堂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英国公睁着眼,晦涩的眼珠不知道在看哪里,好半天都没转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吩咐下人,“去老喝人嫩里。”(去老夫人那里)
青黛这诊金一直要下去,国公府怕是离破产不远了。
下人找来肩舆把国公爷抬上,来到老夫人的长寿居,国公爷被抬进去,才发现贺荣、秦氏、还有两个女儿已经在这里了。
此时,贺荣正在向老夫人告状:“祖母,您就是太偏疼青黛了,她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好!她现在就敢欺负莺莺,等莺莺嫁进来,还有活路吗?!”
老夫人躺在罗汉床上,头上戴了一副镶金珠抹额,看起来慈眉善目又富贵。
听着贺荣告状,老夫人只觉得头大,“荣儿,听说你才去青黛那里用了早膳,早上刚和好,怎么又闹起来了?”
她以为两人和好,早上把下人的卖身契送过去,这才半日不到,贺荣气得亲自来告状了。
贺荣:“祖母,原本是和好了,孙儿还打算今晚宿在禅意居,可她偏要让莺莺当妾……”
说到当妾,老夫人打断道:“秦氏,娶平妻那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还有,我们国公府什么时候兴起娶平妻的陋习了?!”
“那什么莺莺,要进咱国公府,只能是妾!”
秦氏见老夫人动怒,抿着嘴看向英国公。
这娶平妻,可不是她的主意。
小丫鬟拿来一个迎枕,让英国公微微仰头,英国公看向老夫人,言辞恳切道:“五亲,鹅子也是有府衷的啊。”(母亲,儿子也是有苦衷的啊。)
因为口眼歪斜,口齿不清,老夫人没看出几分苦衷,倒看出几分可怜与可笑。
“宇儿,你闭嘴,还是让荣儿来说吧。”
要不然说了半天,大家也听不懂。
贺荣站出来,三言两语将国公府现在的境况,以及东安侯的提拔说了。
娶平妻也是迫不得已,在青黛的利益和国公府的前途面前,只能委屈青黛了。
“孙儿都跟她解释过了,莺莺进门后,依然还是她来主持中馈,下人们依然尊称她为少夫人,反正她也不喜欢出门交际,正好,莺莺可以代她出门,莺莺只是占个外面的虚名,实惠都是她得了,她还要耍性子……”
贺荣说的滔滔不绝,老夫人听得越发沉默。
等贺荣说完,老夫人叹了口气,开口道:“荣儿啊,当初求娶青黛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啊,你爹、你娘、你,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都是青黛救回来的,你们啊,就是打量青家没人了,才敢提出这种要求。”
老夫人人虽然老了,却也不糊涂,一句话,就揭开了在场众人的遮羞布。
贺荣、秦氏、英国公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国公爷和花姨娘交换了眼神,花姨娘站出来,把青黛要一千诊金,没有诊金不看诊的事儿说了。
“老夫人,光是诊金,半年就要二十多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五十万两,咱国公府有多少个五十万两啊!”
“她的心也是真的狠,不给银子就不看诊,好说歹说都不行,依我看,还不如花钱找太医,太医比她便宜多了!”
老夫人睨了花姨娘一眼,怒斥道:“哪里来的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拖下去,把嘴巴打烂了撵出府去!”
立刻有婆子上来拖人,花姨娘赶紧握住国公爷的手:“老夫人,奴婢是帮国公爷说话。”
英国公口齿不清,是急需一个嘴替的。英国公出面维护,花姨娘好歹没被打出去。
秦氏也开口道:“老夫人,一次一千两,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我们确实可以考虑请太医。”
老夫人:“这还不是你们自作孽!没娶平妻之前,青黛何曾收过一分诊金?!”
“请太医?!上次请了太医,还嫌不够丢脸?!”
说到这里,贺荣有些脸红。
老夫人继续骂道:“要是太医能把府上主子的病看好,当初也不至于求爹爹拜奶奶把青黛娶来!”
秦氏:“老夫人,我们这也是为了国公府的前途啊,国公府落败,今后在九泉之下下,无颜面对老国公爷啊!”
提到老国公爷,老夫人的情绪稍微平和下来:“收诊金都是小事,就怕她心怀怨怼,两剂药要了你们的命!”
贺荣:“她敢!”
“一个孤女,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祖母放心,她就是仗着会医,妄图独占孙儿的宠爱罢了。”
“莺莺也是会医的,医术不比青黛差!大家的病,大可全交给莺莺!”
“等莺莺把父亲的病治好,她失去倚仗就乖觉了。”
老夫人明显不信:“那莺莺会医,怎么不让她帮你父亲看诊?你父亲拿出私库的银子也要求青黛?”
“祖母,孙儿和莺莺主动前去,是父亲不愿意。”贺荣看向英国公:“父亲,莺莺之前的康复之法您也试过,难道没效?父亲,您就试一次,您要觉得不行,可以随时喊停!”
英国公再次给花姨娘递了个眼色,花姨娘会意,大声道:“可以让莺莺姑娘试一试,但是,世子不能插手。”
贺荣:“……”
老夫人抿了抿嘴:“荣儿,那你的病……”
老夫人一句话,正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贺荣身上,下腹的位置。
被人这样盯着,就算对方是至亲,也让他顿感难堪。
贺荣高声道:“祖母,孙儿已经大好了!说不定这个时候,王姨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国公府的子嗣!”
“噗嗤——”花姨娘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