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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月之后,京城中备受瞩目的选秀大典徐徐拉开帷幕。

一时间,各州府入选的秀女们犹如繁星汇聚,陆续被华丽的马车接至储秀宫。

仿若一滴滴雨水融入浩渺无垠的大海,转瞬之间便没了踪迹,只留下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

尚书府内,气氛却截然不同,仿若一场疾风骤雨即将来临。苏祁元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大声质问道:

“你这臭丫头,究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偷偷跑去参加选秀,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也不告诉我!”

苏绮宁缩了缩脖子,仿若受惊的小鹿,弱弱地开了口:“这…… 这不就是怕你火气太大,太生气了,才不敢告诉你嘛。”

苏祁元气得直跺脚,眼眶都有些泛红,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可倒好,连宛凝都能说,却偏偏要瞒着我。”

“我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顶多也就骂你两句,难不成我还能翻进宫里,让狗……”

眼看着苏祁元言语愈发失控,一旁眼疾手快的白宛凝急忙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苏绮宁眼眶微红,她轻轻握住白宛凝的手,带着几分不舍与歉意说道:“大嫂,我进了宫后,怕是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出来了。”

“等到大哥大嫂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就遣人送些礼品过去,也算是给嫂嫂添妆了,聊表心意。”

白宛凝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入宫、略显稚嫩的小姑子,眼中满是怜爱,笑着说道:

“那我可就眼巴巴地等着妹妹的礼物了!” 说着,抬手温柔地摸了摸苏绮宁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远行的小兽。

这时,盛澜也款步走了过来,看着苏绮宁,既无奈又心疼:“你这丫头倒是主意大得很。“”

“本来伯母想着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结果你就跟你大伯犟得像头牛,非要入宫,唉…… 还瞒了我们这么久!”

说着,手指轻轻戳了戳苏绮宁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虽是这般数落着,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依旧转头吩咐徐嬷嬷:“去,把银票拿来。”

不一会儿,徐嬷嬷便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银票。盛澜接过,拉着苏绮宁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三万两银票先给你拿着,到时候真要是入选了,回来的时候剩下的全都给你带着,顺便伯母跟你大伯再给你添上。”

“进了宫,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千万别省着!要是不够了,就给家里写信,到时候遣人给你送去。”

苏绮云在一旁也红着眼眶,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弟弟和母亲,试图用温柔的话语平复大家激动的情绪。

苏绍辉更是眼眶泛红,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他紧紧地握着苏绮宁的另一只手,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

“绮宁呀,要是那陛下敢欺负你,你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我们。”

“你放心,大伯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从那宫里带回来。”

苏绮宁听着这一句句贴心至极、饱含深情的话语,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盛澜,仿佛要把这最后的温暖和亲情都融入到这拥抱之中,哽咽着说道:

“伯母,我走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家人深深的眷恋与不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锦书强忍着鼻尖涌起的酸涩,眼眶红红地凑近苏绮宁,轻声说道:“小姐,公公在外头催得紧了,咱们得赶紧走啦!”

苏绮宁抬手,用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那帕子瞬间便濡湿了一角。

她不舍地与家人一一作别,而后莲步轻移,登上了宫里专门备好的马车。

此次选秀规矩森严,宫中只准许每位秀女携带一名婢女入宫,苏绮宁为此斟酌再三,最终选定了锦书。

这锦书不仅心灵手巧,能梳出各式精巧别致的发髻,让人眼前一亮,而且相较于其他三个婢女,她的性子最为沉稳。

遇事不慌不忙,苏绮宁深知,此番入宫前路莫测,有锦书在旁,方能安心几分。

锦书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绮宁上了马车,待站稳身形,抬眼一瞧,不禁暗自咋舌。

只见这马车内部空间极为宽敞,乍一看,竟比寻常马车大了近乎一倍,仿若一间精致的移动厢房。

再看装潢,更是奢华至极,地上铺就的是骆毛宝相花地毯,那宝相花的花心之处,竟还镶嵌着一颗颗璀璨夺目的宝石。

随着马车的轻微晃动,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马车顶以及四周的壁板之上,错落有致地镶嵌着几颗夜明珠,将车内映照得亮如白昼。

一旁的软榻上,还贴心备置着一床锦缎香罗被,被面绣工精细,摸上去柔软顺滑,此刻正整齐叠放着,仿佛在静静等候主人的取用。

更令人惊叹的是,车内一角还安置着一座小巧的炉子,上面温着一壶热茶,袅袅热气升腾而起,为这车厢内增添了几分暖意,炉中所烧的,也是珍贵的银丝碳。

锦书瞪大了眼睛,满心震撼,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皇上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秀女出行都这般阔绰,这要是宫中的妃嫔,待遇还不得……”

言未尽,意无穷,那未尽之言仿佛化作一缕缕惊叹,消散在这奢华的马车车厢之中。

苏绮宁轻轻瞥了一眼车内的陈设,并未流露出过多的讶异。

毕竟打从她记事起,身边的一切便皆是这般精致考究,自幼生长在富贵窝里的她。

早已习惯了诸般奢华,眼前这看似惊人的阵仗,于她而言,也算是稀松平常之事罢了。

“小姐,都安置妥当了,咱们这就准备启程啦。从尚书府到储秀宫,路途不近,估摸得花上半个时辰呢,您趁着这会儿工夫,不妨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马车外,一位嬷嬷微微掀起车帘,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满了笑意,和声细语地说道。

锦书见状,手脚麻利地从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的一袋银稞子,双手递向嬷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言辞恳切地说道:

“嬷嬷,有劳您特意提醒,这点心意还请您和赶车的公公拿去喝杯茶,权当润润嗓子。”

“往后我家小姐进了宫,人生地不熟的,诸多事宜还得仰仗嬷嬷您多多提点、照拂,咱们就全靠您了。”

那嬷嬷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伸手接过银稞子,入手沉甸甸的,她下意识地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忙不迭地说道:“苏小姐生得这般标志动人,又出身名门。”

“一看就是有福之人,那是自然,定能得皇上的垂青青睐,这往后的日子,指定是繁花似锦呐!”

说罢,才转头向赶车的小太监挥了挥手,脆声吩咐道:“启程吧!”

嬷嬷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车,双脚刚一落地,心里就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她暗自思忖,自己方才那番话可绝非信口胡诌,这接人的马车可是李公公亲自差遣、特意吩咐下来,专门来接苏家小姐的。

要知道,李公公在御前那可是说得上话的红人,他如此行事,背后必定大有深意,可见陛下对苏小姐定然是极为在意的。

这苏家小姐,往后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不一般呐!这般想着,嬷嬷的脚步愈发轻快,忙着去前面照应了。

“小姐,您要不先歇一歇?” 锦书轻言细语地说道,“这一路上耗时可不短,您且养养神,待到了地方,奴婢再轻声唤醒您。”

苏绮宁轻轻应了一声 “嗯”,便款步走到马车一侧的软榻旁,随即轻轻合上双眸,看似闭目假寐,实则心绪早已飘远。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即将在宫中碰面的身影,暗自思忖:此番自己踏入这深宫大院,可究竟该如何面对那个人呢?

思及此处,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纠结万分。

等见了面,是该不顾形象地将满心怨怼化作一顿痛骂,宣泄而出?

还是索性将压抑许久的怒火付诸拳脚,让他也尝尝苦头?

亦或是强装镇定,佯装一切从未发生,继续只为权力周旋,将心底那份真情深深掩埋?

诸多念头在心头纷扰,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不知不觉间,苏绮宁就在这纷繁思绪的裹挟下,沉沉睡去。

马车仿若离弦之箭,迅速地驶离了尚书府那朱漆大门的范围,车轮滚滚,直直朝着储秀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尽管车速飞快,马车行驶得异常平稳,仿若在平静的湖面滑行一般,车内之人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颠簸,让人不禁感叹这御马监车夫的高超手艺。

半个时辰的时光转瞬即逝,锦书凑近苏绮宁,小心翼翼地叫醒她:“小姐,小姐,醒醒啦,咱们已经快到储秀宫了!”

苏绮宁悠悠转醒,睡眼朦胧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神中还有些迷糊。也立刻让锦书帮自己重新梳妆打扮了一遍。

待一切准备妥当,马车才缓缓停下。驾车的小公公掀起车帘,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姐,宫里头有规矩,这马车是不让再往里行驶了,接下来的路,得劳您自个儿走进去了。”

苏绮宁和锦书二人闻言,便起身轻盈地下了车,不忘对着小公公轻声道了谢。

随后,便跟随着前来接引的嬷嬷,迈着优雅的步伐,每一步都仿若丈量着这宫廷之路的深浅,轻移间,裙摆轻拂,仿若泛起层层涟漪。

锦书亦步亦趋,小心地跟在身后,主仆二人的背影,就这样一步步向着宫内走去,渐渐没入那高深莫测的宫廷深处。

前路漫漫,仿若被迷雾笼罩,一切皆是未知。

苏绮宁初次踏入储秀宫,仿若一朵明艳绽放的牡丹花,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

周围的秀女们见她身着的衣裳材质上乘、绣工精美,通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难以言喻的不凡气度,顿时交头接耳,私下里议论纷纷。

有那心胸狭隘、嫉妒她出众相貌与高雅气质的,心中酸意泛滥,竟故意找茬,撇着嘴角,言语间满是尖酸讥讽:

“哟,瞧瞧这是哪家的姑娘,这通身的气派,看着这般傲气凌人,莫不是走错了地儿,把这储秀宫当成自个儿家啦?”

锦书在旁,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正要张口反击,宣泄心中怒火。却不料,苏绮宁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

锦书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此次进宫的目的,强行咽下满腔的委屈与愤怒。

只冷冷地、仿若看蝼蚁般瞥了那人一眼,便转身,亦步亦趋地跟着苏绮宁回了房间。

“小姐,她对您如此无礼,等选秀结束看我怎么教训她!”

锦书一进房间,便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将一路带来的行囊物件逐一规整归位,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活像一只被惹恼的河豚。

苏绮宁倒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些年,嫉妒她、辱骂她的人数不胜数,难不成每次都要大打出手、挨个警告一番?那可真是疲于应付了。

她看着锦书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莞尔:

“本瞧着你性子沉稳,遇事不慌,才特意选了你陪我入宫,可如今怎么刚踏进宫门,这暴脾气就憋不住了?倒跟碧梧那急性子如出一辙了。”

虽是带着几分怪罪的口吻,可眼神里却始终笑意盈盈,满是宠溺。

锦书一听,赶忙停下手中动作,走到苏绮宁身前,微微仰头,一脸委屈又倔强地说道:

“奴婢就是听不得别人辱骂小姐您,一听到那些混账话,心里这火就‘噌’地一下冒起来了,根本压不住。”

苏绮宁轻轻摇了摇头,笑着打趣道:“看来往后啊,你也得多跟着我历练历练,可不能再这般鲁莽行事了。”

“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咱们在这深宫里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锦书自知理亏,垂首低声应了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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