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昌业知道老太太事多不好伺候,以前白秋月在的时候,她总是想出各种办法折磨她。
白秋月离开家后,他亲自陪了老太太一天一夜就体会到了。
这个家里没白秋月不行。
不是对她有多留恋,是确实需要有个人伺候他们母子俩。
不说别的,昨晚老太太要吃热汤面,还必须是自己手擀的。
他哪里做过这个,进了厨房油盐酱醋都分不清。
结果面和软了,切的手擀面有筷子粗,还错把糖当成了盐,老太太吃了一口就吐到地上。
最后他只能点了外卖。
今早老太太要上厕所,他让她去卫生间解决。
老太太拄着拐杖下地,没到卫生间就拉到地上,还说自己年纪大了,实在夹不住……
郑昌业都要崩溃了,捏着鼻子打开扫地机……
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把屎涂得满地都是,现在整个家里都充斥着浓郁的屎味儿。
老太太还拍着床沿骂“用抹布,白秋月每次都是用抹布蹲在地上擦……”
到现在,卫生间里还泡着一盆沾满屎尿脏污的衣服和床单。
“让贾甜心过来洗,想做郑家的儿媳妇就得先学会伺候婆婆,我那个镯子是白给她的?
新媳妇就得在她刚进门的时候调教,别等时间长了生出主意扭不过性子!”
郑昌业被她吵得头大,不耐烦的呵斥“够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甜心怀着郑家孙子呢哪能做这种事!
你以为她像白秋月那么听话好管教啊?”
“她不来让你两个闺女来,好歹我是她们奶奶,又不是断子绝孙了,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太太睡在屎尿窝里!
男人的手是搂钱的耙子,不能摸脏东西,这两个死丫头被白秋月惯的好吃懒做,要是放在我身边,早就管教好了!”
“你们这些后辈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对我好点,不孝顺的子孙要遭天打雷劈!”
“我们怎么不孝了?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
老太太拍了几下床沿“孝顺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我后背痒,赶紧给我挠挠,两天没洗澡了,身上不舒服。”
郑昌业叹了口气,白秋月在的时候,确实天天给老太太洗澡,从来没让他伸过一把手。
她觉得自己是个儿子伺候老娘不方便。
他掀开老太太的被子,一股恶臭钻进鼻孔。
刚换完的被褥上又一滩黄乎乎的东西。
郑昌业脑子嗡的一声,差点炸开“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白秋月不在,你往床上整恶心谁呢?”
“还不是你给我吃的面有问题!白秋月做的手擀面我吃了拉屎都成条,我就说外面买的东西不干净!”
郑昌业实在受不了了,把老太太身下的被褥卷吧卷吧,抽出来从窗户扔了出去。
“自己夹不住以后就少吃点,我还得上班,没时间在家里陪着你!”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电话铃声响起。
郑昌业抓起电话走到阳台上“甜心,你和白秋月谈得怎么样?”
“老郑,她坚决要离婚,还说你不肯就起诉,或者去医院闹,把咱们的事让全院都知道。”
“该死!”郑昌业头更疼了“早知道她性子这么倔强,我把你和淘淘带回来干什么!
好了,让我想想怎么办,先挂了!”
听着屋子里老太太喊饿的声音,郑昌业深吸口气。
这婚不能离!
不是白秋月离开他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是这个家现在没有她真不行!
将几个房间的窗户都打开放味儿,也不管老太太冷不冷。
郑昌业捞起车钥匙出门。
路过超市时想买点水果去给白秋月说点软话,让她继续回来好好过日子。
看了半天,他居然不知道白秋月喜欢吃什么。
想起贾甜心喜欢吃榴莲和香蕉。
他每样买了一些,开着车来到王桂英家。
在小区门口徘徊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给白秋月挂了个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白秋月冷冰冰的声音“想给贾甜心出气?”
郑昌业不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秋月,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有话明天民政局再说。”白秋月挂断电话,继续鼓捣手机。
她居然敢挂断自己的电话了!
郑昌业气得咬牙切齿。
女人一旦无情起来,果真心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忍着火气,再次拨通白秋月的电话“秋月,我想和你谈谈离婚的细节,有些事不事先讲好,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白秋月琢磨了一下“我让门卫放你进来!”
“郑昌业要来见你?”王桂英神情凝重“秋月,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肯定是贾甜心那小妖精在他耳边吹邪风了。”
“他说要谈离婚的事。”
王桂英一屁股坐在白秋月身边“我可告诉你,不管他说什么,你不能心软,只要离婚证上印章一盖,你和他郑昌业此生陌路。
跟一个陌生人客气什么?
多要点钱让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保障才是真格的。”
“放心,该得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要。”
敲门声响起。
王桂英跳起来去开门。
郑昌业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仍旧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王桂英把人堵在门口,“郑昌业,你还好意思上门找人?我要是你,撒泡尿把自己沁死算了。
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的人,那良心都是黑的,还能当好医生?怕是个庸医吧?”
郑昌业眉毛挑了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是不耐烦“这是我和白秋月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掺和进来。”
白秋月听见说话声,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穿着一套鹅黄色家居服,夕阳透过窗子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没有了烟熏火燎家务缠身,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那淡定从容的样子,让郑昌业有一瞬产生错觉,好像回到他初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白秋月还在广播电台上班,她走路轻盈,说话语气柔和温婉,追她的小伙子排成排……
可她却选了自己。
谁知结婚后她就变了个人似的,工作辞了,也不知道收拾自己,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进来坐吧,索性一次谈清楚了,免得到民政局麻烦。”白秋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眸看着对面的郑昌业。
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