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琪录完口供后,离开了公安局。
据了解情况的警卫员透露,像夏建章和赵红娟这种乱搞男女关系且证据确凿的情况,量刑至少十年起步,
而且还得去农场劳作几十年,这几乎意味着他们的大半辈子都要在农场度过。
然而,夏诗琪心里清楚,再过几年国家就会迎来开放政策,
到那时夏建章两人的过错或许会从轻论处,
但即便从轻,少说也得判二十年。
在这个年代,农场的条件艰苦,冬冷夏热,
以夏建章和赵红娟的秉性,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苦还很难说。
毕竟在当时,农场劳作累死累活甚至出现伤亡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从公安局出来后,夏诗琪迎面碰上了夏建章所在棉纺厂的领导,这位领导正是买下夏诗琪工作的陈主任。
陈主任一见到夏诗琪,就想起前几日她来卖工作时讲述的身世。
他万万没想到,厂里领导让自己来处理的竟是她的家事,
顿时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心生怜悯。陈主任当场表示,厂里会对此事严肃处理,
开除夏建章和赵红娟的工作,并给予受害人夏诗琪相应的赔偿。
最终,厂里给出的赔偿金高达一千五百元。
夏诗琪没有推辞这笔钱,毕竟当年工作转接一事,仔细追究起来,厂里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她收下这笔钱并不觉得愧疚。
和陈主任告别后,夏诗琪知道自己回不去原来的家了。那个家已经被封锁,而且那原本是前夫哥的房子,她也没打算再回去。
由于第二天就要下乡,夏诗琪选择了离火车站最近的一家招待所入住。
招待所的环境虽说不上好,但比起她之前在家住的柴房,还是要好上许多倍。
招待所的卫生间还能洗澡,夏诗琪穿越过来已经三四天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洗澡。
趁着这个机会,她好好地洗了一番,换上在供销社买来的成衣,
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比草垛柔软好几倍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夏诗琪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她便醒了过来。她昨晚没有拉上窗帘,就是怕睡过头,毕竟今天是正式下乡的日子。
她下乡所需的凭证,早在赵红娟的房间里找到了,并且放进了空间里。
此外,还有三十元的知青补贴,这些在前世原主都是不曾听说的钱。
夏诗琪简单地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洗漱完毕后,
便拎出两大包看似沉重实则轻便、用来掩人耳目的包袱,走出了招待所。
她找到正在叫喊着的工作人员,递上自己的下乡证明,便在催促声中上了下乡的车。
这辆车是专门用来遣送知青的,座位没有固定安排,夏诗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火车是老式的绿皮火车,不像前世那样夏季有空调、冬季有暖气,
车厢里闷热不堪,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幸好夏诗琪的座位靠近窗户,窗户上方有个可拉开的小窗,
她赶忙将车窗打开,这才得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旁边两个早早上车的女知青,其中一个白了夏诗琪一眼,
夏诗琪也不甘示弱,礼貌性地回敬了一个白眼。
“你……” 女知青刚想发作,就被同伴拉住了。
夏诗琪也没再理会,在这年头,这年头啥人都有,要是谁都在乎,非得把自己累死不可。
此时,大家都闭着眼睛假寐,估计是都起得很早。夏诗琪住得离车站近,不用起太早,
所以此刻并不困,便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下乡知青人群。
一波又一波的知青赶来火车站,有的挥手告别,有的眼中含泪。
在这个年头,下乡基本上回来的可能性渺茫,这几乎等同于生离死别,
大家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在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吵闹声和辱骂声。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找夏诗琪,我是她弟弟。”
“不行,这位同志,你有什么话在家不说,这会火车都要开了,有事以后写信联系吧。”
夏诗琪没想到,夏小勇居然还有空来找自己,这可真是稀奇。估计他昨天连家门都进不去,这会都走投无路了吧。
想想也是,原主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平日里就好吃懒做。如今没了后娘和软饭爹的庇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对此,夏诗琪没有丝毫同情,毕竟导致原主生活悲惨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霸占原主的工作,让后娘给原主报名下乡,
甚至是原主自亲娘死后所有的悲惨经历都是因他而起,他就是这一切的原罪。
想到这些,夏诗琪并不打算去见他,只是透过窗户看着他那滑稽的表演。
外面的争吵声吵醒了同车厢的一位男知青,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因为趴着睡觉,眼睛有些充血,让他看起来更加生气,
“谁家的弟弟啊,有什么事在家不说,要上火车了在外面瞎叫唤什么!”
“就是,夏诗琪是谁啊?你弟弟在外面发疯似的叫你,你都不理。”
夏小勇此刻被拦着进不去,昨天他回家找夏诗琪算账,没想到没等到人,自家门却被贴了封条,连门都进不去。
在外面蹲守了一夜的他,此刻戾气更重,见夏诗琪没有下来,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夏诗琪,你个丧良心的偷家贼,你不要脸,偷走家里所有的钱,必须给我掏出来,那是我的钱!
还有爸工作的补偿,你也得给我,你个赔钱货,还敢拿着家里的钱下乡,我要报公安,抓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夏小勇的大喊大叫还真起了作用,拦着他的几个工作人员听到这些话,都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顿时松开了手。
心想,这要是知青里面真出了一个偷家的贼,把警卫员引来,那可不是小事。
要是少了一个知青,都会影响整个知青下乡的进程。
想到这些,工作人员只好妥协,上车点名让夏诗琪下去。
被吵醒不耐烦的知青们一下子瞪大双眼精神起来,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夏诗琪窃窃私语:
“不是吧,咱们同行的居然有这样劣迹的知青,亏得还是高中生文化人呢,为了下乡偷走家里的钱不说,还把自己亲弟弟逼成这样!”
“就是,偷家里钱,不孝顺,没脸皮。”
夏诗琪看着这些大声议论自己的人,冷哼一声:
“亏你们还是文化人,在这里议论别人家的事,可真是有教养啊。真想问问你们爸妈是怎么教出你们这些有脸议论别人家事的厚脸皮的。”
那个阴阳怪气的女知青当即黑了脸,还想说什么,夏诗琪却不再理会,径直下了车。
夏诗琪看向人群中胡闹的夏小勇,冷冷地开口:
“夏小勇,你少在这里攀咬。你亲爹是入赘的,我拿走的是我亲娘留给我的钱。想要钱,去问你入狱的后爸亲妈要。”
夏小勇见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大吼一声:
“你放屁,你亲娘早就死了,哪里来的钱?你个不孝顺的,凭关系把自己亲爹送进监狱,偷光家里的钱,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叫骂,你这个赔钱货,快把钱交出来!”
周围的人一听,原来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姐姐偷走家里的钱,还靠关系把亲爹和后娘送进了监狱,不顾自己弟弟的死活,
这简直让人听了都气愤不已!
当即就有人站出来大骂:
“真是不孝顺,居然把自己爹送进监狱,现在还偷走家里的钱,不管弟弟死活。
就算不是一个妈生的,可也有血缘关系啊,这真是败坏我们知青的名声,这样的人应该送到农场去改造,根本不配为人。”
“就是,不是人,警卫员呢?警卫员在哪里,快把这个品行不端的人送去农场改造!”
眼看着警卫员就要来了,夏小勇慌乱起来,赶忙拦住众人,谢过大家的好意,说只要夏诗琪还钱就好。
随后,他冲着夏诗琪得意地说道:
“夏诗琪,我劝你赶紧还钱,把爹的钱都给我,我就放你去下乡。”
周围那些听说要叫警卫员的工作人员,顿时一脸感激地看向夏小勇,
心想这要是警卫员来了,抓走知青,整个下乡行动都得被耽误。
都有些愠怒地看向夏诗琪,催促道:
“夏诗琪,你作为姐姐,不但不照顾弟弟,还偷走家里的钱。多亏这位小同志善解人意,要不然我们下乡都要被你耽误了。
赶紧把钱还给这个小同志,等到下乡的地方,我会如实禀报,至于你是下乡还是去农场,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简直是当场就宣布要把夏诗琪下放到农场改造,
而且根本不想听她一句解释。
夏诗琪看着这个颠倒黑白的工作人员,心中冷笑,并不理会。
她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夏小勇,
真不知道他是脑子坏了,还是一晚上冻傻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怎么落魄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在这里说几句颠倒黑白茶里茶气的酸话,就能为他洗刷冤屈,还能抢走自己的钱,
真是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太天真了!
夏诗琪不屑地冷笑道:
“夏小勇,你还有脸来?你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就连亲爹都是赘婿。在我家吃我妈的,喝我妈的,我拿我妈的钱,关你什么事?
想要钱,就朝你入狱的小三妈还有赘婿爸要去。你亲娘给人当小三,被抓了,
我还没找你这个小三生的儿子的麻烦,现在你倒是有脸来找我,真当我好欺负?少在这里攀咬我,我可没你这样一个私生子弟弟。”
顿时,原本向着夏小勇说话的众人都不淡定了,就连刚才指责夏诗琪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惊愕。
这居然还有隐情,赘婿爸、后娘兼小三妈,还有私生子弟弟,
这剧情简直不能用狗血来形容,
是太离谱了!
夏小勇被周围人看得发毛,当即大吼:
“我不管,我才是爸的亲生儿子,你一个赔钱货,凭什么拿家里的钱?这钱你今天必须还给我!”
当即大吼一声,就要往前冲,扑向站在火车台阶上的夏诗琪,想要动手。
工作人员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此刻他们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忽悠了。
公安局那可不是徇私舞弊的地方,估计这下乡知青说的是真话。
再看看这个男同志的反应,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赶忙将夏小勇拦住,见他还要大闹,
当即喊来警卫员,把他从车站扔了出去。
夏诗琪看着这场闹剧结束,看了一眼刚才拱火的工作人员,说道:
“下乡我还用下放农场吗?用不用我去找知青办的上级领导反映反映,好好说说公安局判定的这件事?不如咱们一起去好好说说?”
刚才拱火的工作人员当即涨红了脸,看夏诗琪不像是开玩笑,被当面说要去找领导,顿时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赶忙低下头鞠躬道歉:
“对不起,这位同志,是我刚才胡乱说的,我承认错误,也绝不会对下乡的工作人员乱说,对不起。”
夏诗琪见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自己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只要不影响自己下乡,对于这种见人下菜碟的人,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随即,夏诗琪不再说什么,便转身就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