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莫在一楼客卧找到了干净的床上用品,他简单地铺了床,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屋外霹雳哐当很是热闹,大章鱼不知道在干什么,闹出了很大的声响。
“别乱翻东西。”李元莫连忙跑出去阻止,“这是别人的房子,我们还不确定主人会不会回来。”
大章鱼浑身都脏兮兮的,卷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几个箱子,递给了李元莫。
李元莫擦了擦箱子上的灰,发现是个家用医疗箱。
“从哪里找到的?”李元莫有些诧异。
这个屋子的主人大概是一个洁癖强迫症,房间里除了基本的家具电器,没有留下一点生活痕迹,就像是一个精美的样板房。
装修的风格也很大众,看起来精致又无趣。
李元莫甚至没有办法确定房屋主人是男是女。
他又捡起了另一个箱子,竟是一箱泡面。
“吃的?”他打起了精神,去翻找箱子上的生产日期,发现已经过期一个多月了。
不过还可以入口。
大章鱼把医疗箱打开,试图帮李元莫上药。
“算了,我自己来吧。”李元莫笑着阻止了它,“你现在需要去洗个澡。”
这家伙的皮肤已经干巴得开始发脆了,触爪也伤痕累累。
这么爱干净的洁癖大章鱼,顶着一身灰尘给他上药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怜。
大章鱼也不勉强,放下了最后一只爪子上抓着的一箱矿泉水,就向二楼爬去。
“一楼有客人使用的浴室——”李元莫试图阻止它,“二楼是主人的房间。”
大章鱼就像没有听见一般,甩着一地的脏爪印上了楼。
李元莫叹了口气,打开箱子给自己上药。
医疗箱里的药品和工具很全,而且都是一些价格昂贵但效果非常好的特效药。
李元莫给自己的伤口做了清洁,上好了药,收拾工具时,在箱子底部发现了一个小编码。
【特*001】
他端详了半天,也没有搞懂这个符号的意思,收纳好了所有的东西,上楼找到了大章鱼。
二楼已经被章鱼翻了个底朝天,主人的杂物间、衣帽间,还有卧室都乱七八糟的,许久未清理过的房屋荡起一层层的灰尘。
李元莫叹了口气:“……太失礼了。”
大章鱼听到他的声音,从浴室里探出个粉嫩嫩的脑袋来。
它已经把自己洗得很干净了,看上去水润Q弹,顶着一头软绵绵的泡沫,湿润的圆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惬意极了。
李元莫惊讶地发现,大章鱼的眼珠子并不是纯黑色,在浴室温暖的光线下,竟然折射着一点墨绿色的光芒。
“需要帮忙吗?”他拍了拍医疗箱子,“这些药可能对你也有效果……吧?”
大章鱼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它钻进浴缸里,把自己的八根爪子晾鱼干一样搭在浴缸边沿,任凭李元莫折腾。
李元莫妥帖地把它的爪子一一消毒,擦上了药膏,比较大的创口还贴了几块小纱布。
大章鱼新奇地甩了甩触爪,似乎有些不适应。
它爬出浴缸,试探性地爬到了光滑的地面上,然后一时没站住脚,乱七八糟地打起了滑。
李元莫没忍住,发出了“哈”的一声嘲笑。
大章鱼也不恼,伸出滑溜溜的触爪卷住了李元莫的腿弯和腰,把他轻轻举起,来荡秋千一样摇晃。
“慢点慢点——我有点晕。”李元莫头晕脑胀地求着饶,攥紧了大章鱼的爪子。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构造,软的时候可以像一滩水,可是每根触爪又拥有恐怖的巨力,能轻轻松松把他这样一个成年人举到空中。
也不知道是哪个姿势没弄对,李元莫裤兜里的东西在摇晃的瞬间翻了出来,晃悠悠地飘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那是几张破旧脏污的画纸,因为保存还算完整,被乔彩凤扯下来丢到了小区垃圾桶里,他临走之前专门翻了出来。
纸面上有脏污,他不想和别的画放到一起,就先放在了裤兜里。
那些脆弱的纸张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被浸湿,不算鲜艳的颜料越洇越大。
李元莫惨叫一声,赶忙从大章鱼爪子里跳下来,试图挽救那些画。
可是已经迟了,巴掌大的纸片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上面的画迹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团惨不忍睹的……废纸。
“都告诉老爹了,不要用这些劣质颜料……”李元莫沮丧地闭上了眼睛,“全化了。”
他还没忘记在小旅馆时裤口袋传来的怪异灼伤感,这一路匆忙逃命,他没来得及查看情况,谁知道竟然再也没机会看了。
大章鱼动作迅速地从一旁卷来了吹风机,但此时显然派不上用场了。
它呆愣愣地立在原地,爪子纠结在一起,一时有些无措。
“不怪你。”李元莫安慰道,“是我没保管好,反正这些都是被乔彩凤撕坏的废稿,本来也很难保存……”
他说得轻快,但大章鱼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沮丧懊恼。
它小心翼翼地捞过这几张纸片,试图用吹风机挽救,但是这些画年代实在太久远,使用的纸张也很劣质,吹风机一吹反而可能破坏得更严重,它也无力回天。
“早点休息吧。”李元莫摸了摸它凉滋滋的触爪,“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回去旅馆一趟,还有好多画和物资在那辆车上放着呢。”
大章鱼身上已经变成了蓝紫色,散发着酸溜溜的低气压,像一颗巨型蓝莓软糖——它看起来比李元莫还要难过。
“那么,晚安?”李元莫把它的脑袋转到了自己的方向,晃了两下,“你今天要睡在浴缸里吗?”
大章鱼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一张泛黄的纸页顺势从它脑袋侧边飘了下来。
李元莫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它,发现是一张画,估计是刚才掉出来时粘在了章鱼脑袋上。
他颇有些惊喜地翻看了起来,下一秒,笑容便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