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贾主任倒是愣住了,愤怒的神情僵硬在脸上。
嘶,撞到谁不好,撞了个穿制服的冷脸公安。
他胆怂地绕开面前的人,也不骂骂咧咧了,灰溜溜跑得飞快。
魏向柏嫌弃地拍了拍肩头,同江州一起走到点菜台。
江州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尖:“诶,夏同志也在。”
顺着他指的方向,魏向柏看见了夏荷,眉目舒展开来,难不成是给他带了牛舌饼过来?
中午国营饭店人挤人,桌子都快占满了。
江州端着自己那碗面条跟在魏向柏身后:“咱们坐哪啊?”
魏向柏:“拼桌。”
江州有些诧异,这人一向嫌别人吃饭说话喷口水,不爱与人拼桌,今儿怎么转性了。
直到他发现是和谁拼时,又有些理解了。
魏向柏端着面条问:“夏同志,咱们能拼桌一起吃吗?”
夏荷见是熟人,热情的给他们挪了下位置。
旁边看见公安腿就打哆嗦的罗谷秀又开始风中凌乱,手中的包子都不香了。
“夏荷,你……你和公安是朋友?”
魏向柏意有所指的微笑:“夏荷?是夏同志的小名吗?”
夏荷一噎,看来夏紫薇的名字终究是要戳破了。
提到这事夏荷就心虚,连忙把红烧肉和猪肉炖粉条推过去:“来来来一起吃,别客气哈。”
好在魏向柏也没多刁难她,暗自偷笑了两声,自顾自的吃起了面条。
解决完午饭,夏荷就带着罗谷秀去派出所推三轮车。
魏向柏叫住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她忘了什么?
夏荷恍然大悟,凑近一步问道:“你是要带我去见经理?”
两人距离拉近,魏向柏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稍稍后退半步:“还没到日子。”
“那我忘了什么?”夏荷不自觉就噘上了嘴。
魏向柏不忍直视,她这是在干什么?对他撒娇?
夏荷毫不知情对方的想法,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忘了什么?”
忘了给我带牛舌饼!这句话魏向柏如鲠在喉。
半晌,他才道:“是我记错了,夏同志先回去吧。”
莫名其妙,夏荷心想。
三轮车推出来,她踏上去坐在边上朝他们挥了挥手。
她骨架小,身上的衣服也宽松,但还是能瞧出来她窈窕的身段儿。
魏向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头回了派出所。
坐在三轮车上,夏荷又清点了一遍,山楂买到了新鲜货,咸鸭蛋也是现成的,可以说是相当顺利。
明日就能把山楂锅盔和蛋黄酥给做出来,堵住那些老古板的嘴。
至于牛舌饼的方子,她决定还是有所保留,不能全交给厂里。
厂子不景气,工人们的心也散了,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人性是不能赌的。
毕竟这种口味现在可是独一家,只要其他食品厂无法复制,那就能一直获利。
罗谷秀载着她和食材吭哧吭哧往前骑,吃了肉包子,全身都是劲!
她们先回了趟食品厂,把食材给卸了,又找上会计拉他亲自验货,拿着清单价格一笔一笔算给他听。
会计很意外也很高兴,他最喜欢干活条理清晰的人,这样能给他省不少事。
不像贾主任,批了钱后从来没有剩余,每次对账都对得他焦头烂额。
那些余钱拿着去干什么了,大家心照不宣,也是看在他是副厂长亲戚的份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会计感叹道:“要是采购部的同志做事也像你一样利索就好了。”
对完账送货入库,夏师傅终于回到了自己家。
夏父不知去忙啥了,周末也没见到人影,她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夏荷现在只要睡着就会来到梦境。
师徒俩夜夜见面,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夏明静听她讲述外面的世界,也生出了向往:“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投胎转世。”
夏荷道:“等你执念消除的时候,说不定就行了。”
有道理!夏明静眼睛亮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夏荷。
夏荷:“你不要乱来啊!”
夏明静:“太迟了。”
劳累了半天的夏师傅,又被抓劳力,被强迫着学了两款新点心的制作方式。
夏明静如今也摸索出了教学经验,自己先教一遍,再让夏荷复刻一遍,一套流程下来就能完全记住配方。
不过夏荷还是觉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具体的食材配比重量,她醒来后都会记下来,为了保密,还自创了一套中英乱码。
夕阳照进屋子,夏荷睁开了眼。
回笼觉睡的也太实了,此刻她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也不想做饭。
想着自己来了食品厂还没好好逛过,于是推门打算去遛遛弯。
周末的关系,食堂没有供应饭菜,此刻家家户户也都在张罗做晚饭。
夏荷边走边闻,不知不觉来到了夏晋东家。
陈圆贞正切菜,余光扫到夏荷,动作顿了顿:“家里没做饭?”
夏荷道:“爸还没回来。”
闻言陈圆贞脸色有些不好,没接她的话茬,自顾自洗菜备菜,当夏荷不存在似的。
倒是夏旺从屋里走出来,脆生生喊道:“小姑好。”
夏荷见着他,觉得可爱,搓了搓他的小肉脸,从兜里掏出之前为了试味而在供销社买来的糖递给他。
“吃完了就来我家,咱们分金鸡饼干吃。”
夏旺狠狠吞咽着口水,金鸡饼干!他好久没吃过了。
“夏荷,咱们厂里现在效益不好,你就别乱花爸的钱了,那些副食多贵啊,换成粮油都够吃半月了。”
陈圆贞心里极度不平衡,爸真是不公平,对女儿比对儿子还好。
女儿有什么用?将来总是要嫁出去的,以后养老还不得靠她家夏晋东。
夏荷觉得好笑:“我和爸这么多年没见,他给我买点饼干糖果还让大嫂不高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爸是在大嫂手里拿的钱呢。”
陈圆贞脸都青了,之前见夏荷没给爸打小报告说火车上的事,她还以为这小姑子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竟这样牙尖嘴利。
她索性不吭声了,弄出摔盆砸锅的声音,搞出特别大的动静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旁边的夏旺不知道妈和小姑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小姑给他吃糖,小姑好。
于是他问:“小姑要留在我家吃晚饭吗?”
没等夏荷回答,陈圆贞立马指着夏旺鼻子骂道:“吃吃吃,家里有多少米够别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