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厂大门外,二十多个混混正堵在门口。
这群人大多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满脸戾气,三五成群地抽着烟。
领头的是个满脸嚣张的黄毛青年,身上穿着一件毛领皮衣,天寒地冻中依然敞着怀,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
正是疯狼!
一支烟抽完后,他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朝着门卫室喊道:“喂!你们厂长啥时候出来?还想让老子等多久啊!你把门打开,我进去找他!”
门卫室里此时只有两个保卫科员在值班,面对门外二十多个混混连大气都不敢出。
疯狼见状更嚣张了,上前就是一脚,踹得工厂铁门哐哐作响。
就在这时,厂区里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疯狼透过铁栅栏一看,却见二十多名身着军绿色制服的汉子簇拥着一名工装青年从远处走来。
那名青年穿的是最普通的蓝色工装,线条分明的脸看起来过分年轻,看着就像个刚工作的年轻工人。
不过二十多名穿制服的汉子簇拥在他身边,无疑又显示出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看到来人身上的军绿色制服,混混们明显有些畏惧。
他们知道这些制服代表的是什么。
国企保卫科!
90年代的国企保卫科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跟后来的保安完全不是一回事。
由于全国普遍存在警力不足的现实问题,各地治安机关都把部分执法权下放给了国企保卫科,允许他们穿类似治安员的军绿色制服,只是没有警衔。
在国企内部,保卫科可以履行与治安员一样的职能,基本相当于辅警。某些重要国企,譬如印钞厂的保卫科还配有枪械。
在保卫企业的过程中,保卫科哪怕直接击毙歹徒都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因此,平日里一看到这些与警服相似的军绿色制服,混混们本能地就会退避三舍!
疯狼心里同样有些打鼓,但身为大混子的脸面却不能丢。
他稳稳地站在原地,等着对面那群人打开了大铁门,方才看向领头青年道:“你是管事的?”
青年尚未开口,身边那个铁塔似的汉子便瞠目大喝道:“草泥马,敢这么跟我们陆厂长说话,活腻了?!”
疯狼抬头一看,见那汉子脸上疤痕狰狞,两眼一瞪仿佛要活活把人吃掉一般,忍不住悄然后退了半步。
好雄壮的汉子!简直跟庙里的金刚似的!
这等人物竟然甘愿给这个书生似的年轻人当小弟?
而且他管这年轻书生叫什么?厂长?
张恢不是说星火厂被秦振华那老头子承包了吗?
见疯狼气势受挫,高虎再进一步,“谁是领头的?在国企闹事,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如果说之前那一吼是单靠本身的体格吓阻,这一吼就是带上了官方权威的BUFF,对付混混效果拔群!
混混们顿时又情不自禁地连退了好几步。
陆鸣用赞赏的眼光瞥了高虎一眼。
这位护法金刚不愧是在道上混过的,很清楚该怎么对付混混。
如果是一般的混混,挨了这两记狮子吼就该夹着尾巴跑路了。
没想到眼前的疯狼却没有退却,而是冷笑着看向陆鸣道:“这位就是陆厂长?兄弟们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我们有个兄弟昨晚被你们抓了。把人交出来,再赔一万块辛苦费,我们就走,否则嘛……”
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疯狼,陆鸣心里顿时一动。
此人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他平静地看着疯狼,“要钱可以,进来拿。”
疯狼顿时脸色一僵。
如果踏进星火厂的地盘,星火厂保卫科就拥有跟治安员一样的执法权,到时候给他们安个意图盗窃国有资产的罪名,打死都是白打。
他哪敢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陆鸣见状冷冷一笑,“没胆进,那就滚!”
说完,他转身就往厂区走去。
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将脸色铁青的疯狼关在了门外。
“姓陆的,你等着!有你求我的时候!”
陆鸣头也不回地走着,直到脱离了疯狼的视线才把高虎拉到身边,低声道:“疯狼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高虎闻言一愣,旋即醒悟道:“没错,一般混混看到您的态度就该退了。国企是块硬骨头,他们犯不着硬啃。”
陆鸣微微点头,“我差不多能猜到对方是谁,只是暂时没有余力反击,只能先确保厂区安全……能做到吗?”
高虎看了一眼罩着军绿色制服的范侗、孙平等人,“保卫科人手不足,如果能把一些信得过工人编进来……”
张恢被驱逐,受影响最大的除了厂办就是保卫科。
从保卫科长到科员,有一大半人因为曾帮张恢欺压工人而被陆鸣停职。
如今的保卫科,连带高虎这个科长一共也只剩下十个人。
“不行,现在厂里的核心任务是生产,工人最多像今天这样临时客串一下。”陆鸣断然拒绝。
“那就只能收缩力量,重点看住核心厂区了。”高虎摇头道。
陆鸣也有些无奈,“只能先这样了……”
……
次日下午。
随着下课铃响,岚东县第一小学校门敞开,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了出来。
作为星火厂的对口小学,厂里的职工子弟基本都在这里读书,每天都有二十多个星火厂的孩子从学校结伴回家。
往常这条路都十分安全,但今天孩子们刚走出学校五分钟就被一帮混混拦住了去路。
把几个年岁较大的男孩子痛打一顿,又抢走了他们所有的零花钱后,混混们才满脸得意地扬长而去,只留下被吓坏的孩子们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