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彪放开怀里的女人,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事?难道是有犯人跑了?”
“不是,是公公出事了。”
床上的女人醒来,玉臂拦腰搂住男人的腰。
娇嗔地道:“大半夜的,我这里四周都有围墙,还能出什么事?有啥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龙彪掰开女人的手,低头在女人唇上狠狠地啜了一口,“给爷等着,爷去去就回。”
龙彪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衙役慌慌张张地道:“老大,公公急症发作,在车厢里打滚。”
“快!这里没有郎中,会出人命的。”
龙彪大惊失色,这位公公是九千岁派来的人,他若死在这里,别说指望依靠九千岁发财了,脑袋搬家都有可能。
龙彪来到后院,里面衙役手举烛火围着车厢。
车厢里传来痛苦的哼唧声。
龙彪来不及细问公公为何宿在这里,一把掀开帘子。
只见太监在软榻上来回地打滚,双手不停地在头部颈部抓挠。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公公,您怎么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那太监像是没听见似的,嘴里时不时地大叫一声,那模样痛苦至极。
络腮胡子把手里的烛火往车厢里凑近一看,惊得他手一抖,烛火差点落了下去。
“老大,公公这是出水痘,已经挠出血了。”
“你见谁出水痘来势这么凶猛,快!叫车夫送公公回京。”
龙彪押送流放犯多年,路上什么病症没见过。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太监死在这里。
“快,快套马车。”
一声令下,有人小跑着去马厩里牵出马。
衙役们七手八脚,很快套好马车。
车夫坐上车辕,龙彪拱手抱拳,“公公是急症发作,麻烦小哥进京后直接送去太医院。”
龙彪领着衙役把马车送出了院门,见马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下,龙彪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好险……
……
翌日清晨,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老太太起来后又去了二房屋里,宋婉凝跟大儿子也出了屋。
姜知妤趁屋里只有二哥在,快速拿出金创药给父亲涂上。
姜知礼看着妹妹手里的药一脸疑惑。
姜知妤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姜尚嵘趴着,看不见兄妹俩的眉眼官司。
背部传来凉凉的感觉,休息了一夜,姜尚嵘浑身的疼痛感减缓了许多。
涂好了药,重新包扎妥帖。
姜知妤摸了摸姜尚嵘的额头,“爹,今日你得装着发热。”
“发热还能装?”
姜尚嵘一板一眼了半辈子,从不曾说过一句谎话,还是第一次听说发热也能装。
姜知礼很上道地拿出棉帕,“妹妹等着,我去拧湿帕子来给爹敷额头。”
姜尚嵘:“……”
湿帕子敷上,离发热也不远了,这儿子真他娘的孝顺。
见父亲一脸懵逼,姜知妤笑了笑,“爹别紧张,你除了吃饭,其余的时候都闭着眼,那湿帕子就偶尔放额头一下,做给外人看的。”
姜尚嵘心下松了一口气,“行,爹听闺女的。”
早饭仍然是粗面窝头和馒头,老太太嫌弃粥太稀想要省去。
姜月华当场就哭了起来。
曲氏提议道:“娘,要不只给孩子们买粥,我们就喝井水?”
“月华已经及笄,都不算是孩子了,罢了,也就这一顿粥,出了这座院子,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先紧着大家吃喝。”
老太太左思右想,拿回当家权的第一顿饭就不给买粥不太合适。
流放路上大多是风餐露宿,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姜月华气呼呼地道:“都怨大伯父!明知道东厂总督权势滔天,他非要去招惹,朝堂上那么多混日子的人,他都不知道学学别人。”
“对,天下又不是咱们姜家的,他操哪门子心?”
这话在姜辰心里憋了好一阵了,姜月华若不抱怨,他一个庶出的心里再多不满也不敢表露出了。
姜尚铭和姜鸿沉默不语,心里也是赞同两人的话。
宋婉凝正好路过门外,把屋里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她拧眉摇头离开。
姜知妤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的窝窝头。
心里寻思着怎么才能搞到一辆板车。
大哥二哥轮流背也不是个事。
马车驴车是想也别想。
啃完手里的馒头,见外面雨住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
“娘,今儿个下了一阵小雨,女儿出去瞧瞧今儿个会不会继续赶路。”
宋婉凝见女儿跟个没事人似的,她是又心疼又难过。
玉珠也连忙站了起来,“奴婢随小姐一起去。”
姜知妤出了茅草屋直接往昨夜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小姐,不可以,衙役一会儿看见咱们乱窜会训斥的。”
玉珠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嘘!别嚷嚷,这会儿他们在吃饭,没人盯着。”
姜知妤瞪大眼四处张望。
在昨夜停马车的前面有一个杂物间,杂物间没有房门。
姜知妤快步走了过去,见杂物间里放着生锈的农具和一辆陈旧的板车。
姜知妤蹲下身仔细观看,发现那板车看起破旧,两车轱辘完好无损。
“小姐,别看了,这里没可以吃的东西。”
“傻丫头,怎么满脑子都是吃,你看,这个板车还能用。”
玉珠恍然,“小姐真聪明,有了板车,大少爷和二少爷省力多了。”
“可是要怎么弄走这辆板车?”玉珠说着回头张望。
姜知妤站起身拍了她一下,“别看了,咱要正大光明地把它弄到手。”
玉珠担忧地道:“衙役肯定不会答应。”
“总得试试。”
姜知妤相信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在两人往回走时,不远处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爷,妾身好不容易盼着你来,你才住一宿就走,长夜漫漫,妾身都快思念成疾了。”
“爷何尝不想多留几日,与我的美人共度春宵,可是有公务在身,不得不离开。”
姜知妤双眸一亮。
是龙彪的声音,昨日刚进院门时听见过。
她拉着玉珠连忙闪身躲去大树后。
只听女人问:“爷下一次何时再来?”
声音越来越近,姜知妤探出头,见一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妇紧挽住男人的手臂往外面走来。
那龙彪模样丑陋,脸上的皮肤坑坑洼洼,一对铜铃眼嵌在大饼脸上。
龙彪停下脚步想了想道:“我争取在下雪之前把这批流放犯送到宁州,回来我骑马,快马加鞭,最快也得是过年了。”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留下了足够的花销。”
姜知妤一听心里有了底,这落脚地敢情是领队的姘头家。
她一咬牙从大树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