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朱氏急得站起来就向门外去,还没走几步,眼前一黑便要晕倒,贺定疆急忙扶住。
贺定疆让惊慌失措的陈秀莲掐朱氏人中,见她悠悠缓过一口气,这才带着史凤仪大步出门去。
贺定州这时已经在门外,和那几个一脸横肉的大汉对峙,他身后是贺定疆的两个随从,没有贺定疆命令不敢妄动。
“想让我等放人可以,拿来八百两银子,人便带回去,若不然这贺大郎便任由我等处置了!”其中一名大汉抱臂说道。
“为何要给你们八百两银子?”贺定疆沉声说道,站在贺定州前面,查看贺定远身上并无伤口,那些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二弟救我!”贺定远看见贺定疆立刻大声求救。
“这位便是贺将军了?小的这厢有礼!既然有贺将军在,我等也就放心了,贺将军总不会纵容兄长欠债不还吧?”
那汉子立刻换了一副恭敬样子,堆出笑脸说道。
“他为何欠了你八百两?”贺定疆没耐心听汉子废话,旁边街坊和路人都在偷偷看向这边,他只想快点解决。
“你大哥时常光顾赌坊,手气不好便不甘心,从我家主人那里借了银子,八百两,这是他写的欠据。”
那汉子拿出一张纸,上面写得清楚,底下有贺定远的签名和手印。
贺定疆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头顶,恨不得给他大哥两脚,可是此时不宜冲动,还是要想办法平息。
“我,我只借了四百两,没想到这是印子钱,竟然滚到八百两,哪里还得上!”贺定远哭丧着脸解释。
“诱人赌博,私放印子钱谋取暴利,若是告官只怕你们分文也拿不到,还滥用私刑将人重伤至此,是以为大夏没有王法吗?”
史凤仪冷冷挑眉斥道,再没有温和柔婉之态。
“这位小娘子慎言,我等只是拿着欠据收钱,谁能说这是放的印子钱?贺大郎君流连赌坊,宣城县好赌之人无有不知,何来引诱一说?至于重伤更是无从说起……”
那汉子推搡一把贺定远:“贺大郎君,我等可曾对你动粗?
分明说好昨日归还银子,我等寻了一天也不见人,总算今日见到他,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偏巧小的这里有一袋子猪血,便抛了过去,这才将他擒住,哪来的伤?”
那汉子说得得意,分明就是用一身血恐吓贺家人,可是贺家人又没什么把柄。
门外来回走动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已经走了几个来回,无非就是为看热闹。
“拿来欠据,我给你银子。”贺定疆只能拿钱买安宁,之后再和贺定远算账。
那汉子立刻眉开眼笑:“好,还是贺将军大人大量,这点银子对将军来说本就不算什么!”
贺定疆是带回了两千两银子的,这些本是要作为搬家去京城的花费,余下的给他爹娘置办家用,将军府不过空壳,许多东西都要重新购买。
没想到江玄衣的嫁妆还没凑上,这又弄出一个大窟窿。
示意随从拿出银票,点出八百两给了那汉子,汉子看仔细了点头哈腰放下贺定远走了。
“还不快进去?”贺定疆看一眼大哥,看不出任何表情。
贺定远垂头丧气,头脸身上都是干了的血渍,十分狼狈,唯唯诺诺跟在贺定疆身后进门。
史凤仪先是和贺定疆一起走进去,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贺将军,我想起有些事要交代陈大官捎个话,不好让旁人代劳,就去驿馆走一趟。”
“我陪你一道去吧。”贺定疆让随从去牵马。
“不必,家中事也要尽快处理,我自己去便好,回来便能用饭了。”史凤仪故意俏皮地眨眨眼,贺定疆心中郁结都松动不少,点头答应送她出门。
贺家自然又是一场人仰马翻,朱氏虽然生气还是想袒护大儿子,可是知道贺定疆只剩下一千多两银子,心疼得捶了贺定远几下。
她忘记了陈秀莲告状贺定远偷拿她的私房钱时,她是多轻描淡写地说:“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谁用了还不是一样?”
……
街市上的汤饼铺子里。
江玄衣姐弟吃了汤饼,要给钱孙婆婆却不收:“仪姐儿教我调的汤头,客人都说比从前味道好,你看,来吃汤饼的多了不少。”
江令仪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调的汤头自然是厉害的,不过那是我愿意教给婆婆,这汤饼钱还是要收的。”
江眠亭在外面话不多,眯眼笑得人畜无害,把铜钱放在桌上,跟着江玄衣姐妹出门去。
“昨日贺家大郎不曾出门,那范家兄弟必然寻不到,不知今日会不会找上门去。”江眠亭在路过赌坊时随口说道。
“此事也是你做的?”江玄衣转头问。
“自然不是……不全是,贺定远要举债的事,我让人透露给范家兄弟而已,范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以恶制恶。”
江眠亭在江玄衣的目光下,不敢有一点隐瞒,都说长姐是痴儿,只有江家人知道,江玄衣一双眼能看透世事,却偏偏独行其外。
“好。”江玄衣表示知晓了,并不做出评价,若是赞赏会说“很好”。
前方一条巷道里,一道纤细身影走出来,身着马装戴着帷帽遮住脸,守在巷道口的男子低头把马缰绳交到她手中,那人上马疾驰而去。
“那不是史小娘子?”江眠亭蹙眉问道,从他面前经过的人,衣着打扮有什么特点他都会记得。
“嗯。”江玄衣点头。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那汉子就是之前盯着我们的人之一。”江眠亭没有再看那个方向,因为他已经看得清楚。
“出事了。”江玄衣轻声道。
“阿姊,出什么事了?”江令仪眼睛立刻瞪圆了。
“还不知道。”江玄衣摇头。
“要我去打探吗?”江眠亭看着前方神情轻松说道。
“此时不要,引火烧身。”江玄衣垂眸缓缓而行。
“是,阿姊。”江眠亭乖巧地答应。
姐弟三个去书铺买了一些书,又去铁匠铺子把订的刀具取回来,江令仪看了十分喜欢,这刀既轻便又锋利,十分适合她。
一个时辰后送江眠亭和江令仪回到后罩房,江玄衣从角门进了后院,朝自己的西厢房走过去。
“江娘子,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已经在此等你些时候了。”史凤仪从上房出来,和煦地笑着拦住江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