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惜墨去了没有几日,便眼青面黄的跑了回来,求着柳袅袅换个人去伺候。
毕竟柳袅袅此刻是个“瞎子”,自然对惜墨难看的脸色一无所知,反而“关切”的问,“怎么,是素衣姑娘对你不好吗?”
惜墨心道,这不废话嘛!
一听说她是明善堂柳夫人派过来的,那姓商的就对她摆起了姨太太的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使她倒痰盂刷马桶不说,后来甚至把贴身丫鬟都撵走了,将所有的活全扔给她一个人干!
好家伙,她是忙的起早贪黑啊!晚上值了夜,还得晨起伺候商素衣洗漱,好不容易送那姓商的去祠堂抄经书,惜墨寻思着回屋眯一会儿吧,姓商的又使人将她叫起来喊过去,说手疼,腿疼,让她给按摩按摩。
就算是拉磨的驴都不带这么干活的!
原本惜墨高高兴兴的来,就是存了勾搭世子的心思。
然而殷钰笙是来了,见了她却没有半点儿好脸,仿佛正因为她才想起明善堂的那位,害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在祠堂吃苦!
所以任由惜墨心思费尽了,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甚至殷钰笙留宿时,她还得伺候俩人起夜,守在门口听二人的床角,恨的惜墨牙痒痒的。
然而这些话她不好跟柳袅袅明着说,不然不就摆明了她有旁的心思,还有躲懒之嫌吗?
所以惜墨道,“奴婢原本就是少夫人的侍女,若是离开太久,恐被夫人责怪做事不利,所以少夫人还是安排水红去吧!”
在门口有一遭无一遭扫地的水红,闻言白眼狠狠一翻,心说:那我就不怕被夫人责怪了?
柳袅袅笑了,“我已经去请示过母亲了,母亲知道你伺候的好,与世子爷也熟悉,一早便允了,所以惜墨你大可放心,尽管去素衣姑娘身边伺候便是。”
惜墨:“……”
柳袅袅就猜到惜墨多半要半途而废,为了防止她找借口,早早请示了国公夫人。
她婆婆那边一来心虚,因为自己的责罚害的儿媳被儿子骂,拖了后腿;二来想着惜墨这丫头跟儿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派遣过去说不定能夺了商素衣的宠,便允了。
此刻惜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想不到回来的理由,便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几日饭桌上没了殷钰笙,柳袅袅一口气又多吃了几碗饭,过的好不快乐。
又过了两日,长公主府设清谈会,邀请世子夫人过府一聚。
长公主的宴会柳袅袅不是第一次去了,当下便应了邀请,带着碧云一同赴会。
长公主李幼琳,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亲妹妹,今年二十有七,平时拿着跟宝贝女儿一样宠爱着。
不仅因为长公主生的美貌,更是因为公主命不太好,十六岁择婿嫁了状元郎,隔了不到半年,新科状元就因为喝酒应酬喝死了;两年后长公主再嫁,对象是宋阁老家的幼子宋俊生,在翰林院当差。然而成婚不到一年,宋大人也病故了。
至此长公主没有再嫁,兴许是怕被百姓议论克夫,便自己一个人守着公主府。
天启帝都快心疼死了,对自己的小妹妹越发呵护,要啥给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长公主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可滋润着呢!
柳袅袅眼见公主府的马车载着一车女眷往城门的方向行进,心里暗道不好。
先前柳梦梅宴请过的令将军的夫人孙氏,颤颤巍巍道,“长公主,我们这次不会又是去您的别院品鉴‘宝贝儿’吧?”
“那是自然,”长公主笑眯眯道,“有了好东西,本公主怎能不跟各位姐妹分享呢!”
众人:……
并不想被您分享好吗?!
柳袅袅犹记得头一遭跟着长公主开眼,是公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天启帝那里搞来了几个西域战奴。
由于她当时还是未婚的小姑娘,没让进内院一起“品鉴”,只有几个已婚年长、脸皮厚些的跟了进去,出来后个个犹如喝醉了酒般,脸色红成一片。
柳袅袅虽然没看着,光是想想脸也跟着一起红了。
这次长公主的马车更长,拉了十几位贵妇小姐,丫鬟们都坐另一个车。
年长些的左长史夫人也是上回开了眼的人,这次含羞带怒道,“长公主,咱这次车里可有一半的姑娘尚未出阁呢!”
左长史夫人话音刚落,车里就有一半的人红了脸颊,低着头不说话。
长公主不以为然,“这次我们又不看什么特别的,有何可避讳的,再说上次咱们安国公世子夫人不也没许人家吗?”
长公主忍不住摸了一把柳袅袅的脸,入手滑腻,这样的小美人有谁不爱?
“只可惜好端端的小美人却盲了眼睛,再好的东西也看不到了。”长公主惋惜的摇了摇头。
柳袅袅轻咳一声提醒道,“长公主,臣妇上一回可是在外间,没有跟进去。”
长公主轻哼一声,“所以说你没有福气,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诶呀”“这这这”的娇嗔声。
长公主咳了一声,试图挽回些许颜面,“我是说那些普通男人。如果能嫁给年纪轻轻就升入内阁的杨学士,或者是不到二十岁就凭军功封侯的殷将军,世间女子确实难以变心了。”
已婚贵妇们对这个话题兴趣寥寥,未婚小姐们却是竖起了耳朵。
孙夫人看向车厢内坐在角落里,耳尖红红的某个少女,忍不住摇着扇子,继续这个话题,“杨学士也是可惜,二十有七的年纪尚未娶妻,如今父亲死了,还得带孝三年,子嗣全都耽搁了。”
马车里众人齐齐点头。再说那杨大学士虽然为人严肃刻板,倒也是个俊才,若不是因为带孝,说媒的人也得踏破了门。
柳袅袅听着这话题,心里隐隐有些尴尬。
因为她与贵妇们口里的杨学士杨书宁是同乡,还曾谈过亲。
曾经天启帝选秀的事催得紧,柳袅袅当在入选之列,柳父着急给女儿另择一门好夫婿嫁出去,第一人选便想到了杨书宁。
毕竟柳家与杨家是旧识,柳袅袅小时候跟杨书宁也算是认得。
如今杨书宁刚刚被圣上钦点入阁,成了大兴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眼见前途大好,柳父便暗示了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然而杨书宁不仅拿带孝一事拒了柳父,甚至隐有怒意,表示自己并非贪图美色之辈。
柳母回家学了之后,将脸拉的老长。
母女俩都搞不懂不娶就不娶吧,何必还要勃然大怒,仿佛与柳家女商议婚娶,是对他朗朗清风的杨学士刻意羞辱一般。
好在这事是柳父私底下问的,没传出去,过了没几日安国公府便上门提亲,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幸好柳袅袅尴尬了没多久,孙夫人就将这话题带过去,接着聊另一位,“北疆的仗打完已有半年多,估计过些日子镇北侯就要回上京行封侯受爵礼,只是我看圣上命人监工修建的镇北侯府邸还缺了半角,估计没有半年完成不了。”
孙夫人的话给长公主提了个醒。
长公主兴致勃勃道,“说起来镇北侯府就在城南,不如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吧!”
马车内又是一阵“不太好吧”“这怎么行”的推脱声,实际上贵女们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长公主向来率性而为,不容置喙的定下了“去镇北侯府逛逛”的临时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