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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李援朝那该死的右手再一次举了起来,癫公附体,激情演讲,主打一个绝不内耗、耗死欺负老子的人。

景雅莲啊景雅莲,凭老子这智商三头堵你还不是信手拈来?

你要是对外宣布这是一场乌龙,是妇幼给你检查错了,其实你没怀孕,那就是污蔑我,届时看你如何下台。

你要是不改口坚持自己真怀孕,那就是你作风问题,去挨枪子吧!

你要是敢堕胎,那就是你心虚不敢去自证清白,更加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看了一场年度大戏的众人热烈鼓掌:

“好!好样的李援朝!!!”

绝地反杀的招数,就此让李援朝一战成名、不、准确说是一战逆袭口碑。

这一刻,所有人都对李援朝改观——

这小子念书不是白念滴,这么邪门的方法他都能想到,脑瓜子好使就是厉害呀!

贾尽忠等人,也是心里不自控地对李援朝犯怵,以前咋就没发现呢,这小子这么难缠!

安静欣赏了一切的李建国与夏至,均是露出了欣慰笑容。

李援朝早先就告诉过父母,自己会使用这个招数对付景雅莲。

不过,要等景雅莲跳出来搞事情时再用,厂里的人全部由她召集过来,台子给搭起来、场子给热起来。

李援朝才好给她按死!

今天这个人山人海围观的盛况,李援朝早就预料到了,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建国双手背后抬头挺胸收腹:【不错,有勇有谋懂智取,还是老子教育水平高哇。】

夏至大大松了一口气:

【老娘差点就忍不住出手,景雅莲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我还不清楚?平日里不说,不代表这个屎盆子可以扣到我儿子头上!】

李援朝忽然扭头去看贾尽忠,吓得对方慌忙低头不敢接招,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李援朝在众人的掌声喝彩声里,狠狠将烟头甩在地上,抬脚,蹂灭:

【哼,蝇营狗苟之辈,想把老子套牢?想屁吃!】

热闹瞧到这种地步,聪明人基本已经吃明白这个瓜咋回事:

“原以为李援朝就是个混世魔王,没想到脑瓜子这么好使。”

“能考上高中的人,脑子咋可能不好使,景雅莲这次踢到铁板喽~”

“何止是铁板,这是把自己送到了包黑炭的狗头铡跟前,不死不好收场。”

也有人秉持反对意见:

“万一这孩子真是李援朝的呢?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吓唬吓唬景雅莲,谁知道省城大医院能不能做那个羊水啥么刺。”

“也不是没可能,雅莲同志毕竟是个无权无势的女职工,哪能杠过李援朝这个厂二代。”

“倒也是,自古以来胳膊拧不过大腿嘛。”

“女同志轻易不会用这种事情败坏自己名节,我觉得孩子应该是李援朝的……”

恰此时,夏至的声音铿锵有力传来:

“哎,我说腊梅,你要把小景带去哪里?”

贾腊梅跟老娘刘桂香一左一右搀扶着景雅莲,计划偷偷摸摸离场。

闻言,贾腊梅梗着脖子回话:“雅莲都晕倒了,我不得带去医务室?”

刘桂香两眼一瞪,也跟着补充,一副抛开事实不谈的架势:

“甭管现在啥情况,雅莲这身体最重要,大家都是怀过孩子的女人,你拦着我们是啥居心?还妇女主任呢,一点都不懂体谅女同志。”

毫无逻辑道德绑架这一招,刘桂香历来炉火纯青。

那话咋说来着?做事情总喜欢跟你讲感情的人,基本上智商不太行,因为这类人行事的底层逻辑,就是完全凭情绪做事。

夏至紧跟了上去,帮忙搀扶景雅莲,笑眯眯佯装热心肠:

“你看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既然是妇女主任,那就一定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送,肯定得送小景去医务室,我还会好好跟进这桩事情呢!”

夏至是个绵里藏针的性格,笑面虎谁还不是呢!

众目睽睽之下,三个女人一台戏,护送景雅莲去了厂里医务室。

……

待到众人散去,李援朝跟老爹再次一起抽烟,复盘目前的情况。

“爸,都看到了,这老小子居心叵测,就是冲着搞死我来的。”

贾尽忠一而再、再而三出杀招,逼得李建国不得不信儿子的话。

如果没有上次亲耳听到贾尽忠与景雅莲的话,李建国即便遇上今天这个情况,也不一定相信背后指使人就是贾尽忠。

李援朝聪明就聪明在未雨绸缪,当时亲自带着老爹去听墙角,夯实了李建国心里的愤怒。

今天这个事情一发生,完全坐实了贾尽忠的狼子野心。

“马勒戈巴子!”李建国低声咒骂,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还以为这老小子只是在工作上跟老子不对付,没成想,居然心肠歹毒到这种地步。”

李建国长长一声喟叹,抽闷烟:

“以前珍惜他是个人才,很多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都是为了建设美丽祖国,都是忠于军队和人民,现在看来……哼!”

“爸,有没有感觉到,贾主任对咱家的仇视非常过火?”李援朝开始循循善诱:

“如果是职工之间利益争夺,或者是职位争夺,那不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斗争赢了就行,可你看他,奔着搞死我而来,是不是莫名其妙很过火?”

经儿子一提醒,李建国也开始复盘以往贾尽忠的所作所为:

“嘶,你还真别说,这老小子的确对额也下过死手,只不过,那几次额没往心里去。”

李建国这人,历来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信奉身正不怕影子歪。

因此,贾尽忠对他的几次诬陷猎杀,都没能成功。

以前,他从未想过贾尽忠是要搞死自己,这次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李建国的战斗意志可就被激发出来了。

“援朝,你来分析分析,这老小子为啥要跟额结仇?还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子孙仇?”

老爹这么一说,李援朝可就要认真发挥了:

“爸,您是经历过无数次阶级斗争的革命专家,您现在换一种思路,是不是只有敌人,才想置你于死地?”

李建国豁然开朗,夹着烟的手禁不住激动到轻颤:“敌人?!”

转瞬,他即刻否定道:“那不能,额对老贾知根知底,他不可能叛变。”

李援朝再次凑近老爹,又一次压低声音:“爸,时代在前进,资本主义的腐蚀也在无孔不入。”

李建国不吭气了,垂眼抽闷烟。

“爸,革命的道路上,多少同志扛过了枪林弹雨,最终却倒在了糖衣炮弹下。”

李援朝趁热打铁,给老爹心里种下的心锚一遍遍锤瓷实:

“又有多少人为了继续拥有糖衣炮弹,摇身一变,成为了对自己人同室操戈的叛徒?”

“爸,像您这样秉承初心的人,在这种变节小人的跟前,那就是拦路虎。”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他不搞垮搞死拦路的人,如何更加肆无忌惮地敛财?”

李建国狠狠抽了一口烟,突然反问:“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了啥?”

李援朝龇牙笑:“说多了您反倒不信我,真相究竟如何……自己去查证。”

老爹是个自信乃至有时候自负的人,真相的确需要他自己去查证,这叫眼见为实。

否则,李援朝说再多都没用,谁家父母不是这样?儿女说破嘴皮子也不信你。

……

职工们瞧热闹很重要,抓紧饭后去午休也很重要。

秦晋二省,面食大省,碳水上头后午休就显得极为重要。

李援朝起身回屋,李奶奶午休没醒。

现年七十六的李奶奶,耳朵有些背,外面闹成那样她都没听到。

李援朝从小到大跟着奶奶住,两个哥哥也都是奶奶照顾到大,只因李建国两口子上班太忙。

现在,大哥已经认祖归宗在京都安家落户稳定工作,二哥也在省城念书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仅剩李援朝还在奶奶跟前。

这间五十平的房子,乃是当初厂里给夏至分的福利房,一道帘子隔成两个空间,里侧是李奶奶外侧则是李援朝。

至于李建国自己分到的房子,也是差不多大小的单间,如今由他们夫妻二人居住。

李援朝蹑手蹑脚走过去,拨开小碎花帘子看了看,奶奶还在熟睡。

李奶奶穿着老款式的藏蓝色偏襟上衣,灰白色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圆发髻,一条束脚裤的下面是一双三寸金莲。

她是旧社会走过来的受害者,幼年被父亲二斗麦子抵押给大地主家。

遭瘟的地主家待她极其苛刻,不仅强行给她缠足,还对她非打即骂,干不完的粗活洗不完的衣裳,不听话就关猪圈。

后来,地主家的傻儿子娶了门当户对的小姐,还要强行把她按头当小妾。

打地主解放了贫下中农,李奶奶带着儿子、也就是李建国,逃过一劫。

她是旧社会的受害者,白毛女一般的典型案例。

因此,她跟儿子才能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因为成分好蒸蒸日上。

李援朝一靠近奶奶,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很难形容那股子味道像什么,比臭抹布还要酸臭、比腐烂肉食还要刺鼻。

李奶奶上了年纪嗅觉基本不中用了,自己闻不到这股子味道。

李援朝敏锐意识到,奶奶的病情很可能已经开始恶化。

幸而,他手上有了足够的钱,一定要抓紧时间带奶奶去医院做检查。

思及此,李援朝就在隔壁自己床上躺下,暗中摸了摸鼓囊囊的腰包,禁不住在心里开心。

等奶奶午睡起来,想办法哄她跟自己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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