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怨恨上还浑然不知的李援朝,高高兴兴抱着美金回到马骏办公室。
彪货马骏正在打游戏,看到李援朝光着膀子抱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当即嚷嚷:
“咋连衣裳都脱了?老实说,那漂亮女人是不是睡了你?”
李援朝不耐烦白一眼他:
“啧!脑子真给装裤裆了?除了往那下三路想,你就想不到别的了是吧?”
马骏负气转过脸,嘟囔:“你那嘴巴上都是口红,还敢说没跟她睡觉?”
李援朝脑子宕机了一瞬,突然想起阿墨霓亲了一下自己。
女人那柔软馨香的唇瓣,带来微妙异样的触觉……
李援朝战术性咳嗽一声,挥掉脑中奇奇怪怪的念头,换话题:
“让一让,这里的保险柜借我用一下。”
这么晚了,李援朝没办法带着这么多美金上路,只能暂时先存在姨母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况且,这些钱也不方便带回家,万一被爸妈发现那必定是个大麻烦。
李援朝有自己的打算,跟阿墨霓的生意暂时不计划告诉父母真相,等自己摆平一切手续,再伺机说服父母。
从厂里倒卖武器出去,以他爹那个老顽固的做派,必定不会轻易答应。
不过,李援朝有自己的方法搞定他。
“马骏,保险柜密码多少?”李援朝蹲在墙角老式机械保险柜的旁边,如此问。
马骏忙着打游戏,头也不回告诉了密码,兄弟之间打闹归打闹,平时基本不设防。
李援朝打开保险柜,瞥一眼,都是姨妈的一些珠宝首饰,以及几份重要的合同、房契。
他顺势将怀里美金倒进去,拨弄拨弄摆放整齐,然后,修改了保险柜的密码。
哐当。
保险柜关上,李援朝这才交代:“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暂时存放三天,密码我给改了。”
马骏这才有空傻愣愣回过头,满眼清澈愚蠢:“改呗,那柜子里的东西我妈基本也不取,三五个月都不开一次。”
李援朝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修改姨母保险柜的密码。
“走吧,开个标间哥要睡觉。”李援朝走过来,拍拍马骏肩膀。
“哼!”马骏闹脾气归闹,行动上从来不亏待兄弟,情绪上还给自己找台阶下:
“你要不是我兄弟,迟早给你两拳!”
撂狠话不过瘾,马骏又撞了一下他肩膀:
“兄弟妻、不可妻,那女人可是我先看上的啊,你不能跟我抢!”
李援朝放肆大笑:“咱俩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人家估计谁也瞧不上,你还在这里迷之自信呢?”
马骏跟着一起笑,挠挠头,释然:“倒也是,大哥的女人,瞧不上咱们这种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
二人嘻嘻哈哈哥俩好,勾肩搭背去开房了。
……
翌日。
李援朝怀揣一沓美金,去到酒店财务室兑换RMB.
东方红国际大酒店,这个【国际】两个字可不是白叫滴~
这里是黄河县唯一指定接待外宾或外国游客的大酒店,就算是美金前台也会淡定收下。
李援朝去了财务室,上去就跟财务主管打招呼:“薇姐,忙着呢?”
财务主管是马骏的堂姐,马薇,妥妥的知根知底自己人:“呦,援朝,啥风把你吹来了?”
马薇刚满三十岁,顶着一头蓬松的乌黑披肩发,头顶一枚酒红色灯芯绒发箍,是这个年代的时髦上班族。
更为时髦的是她衣着,上身一条蝙蝠袖针织衫,下身一条酒红色健美裤,也叫【踩蹬裤】。
这个年代极其流行这种健美裤,跟后世的瑜伽裤大差不差,区别可能就是健美裤脚口位置有根带子,可以踩在脚底下。
李援朝跟马薇寒暄扯淡几句,从怀里掏出一沓美金:“薇姐,帮个忙,给我兑换一下呗。”
马薇不疑有他,接过钱,呸到手指上一口唾沫,一张一张仔细点钱。
财务人员通病,马薇就跟强迫症一般,反复点了三遍才说:
“一万元整,按照今年的汇率来算,一美金等于3.7221元RMB,我给你兑换37221元。”
“嗯,好,感谢薇姐!”李援朝立马表达感谢。
八八年,1美金兑换3.7221元RMB,这个汇率保持了一整年,当然了,黑市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收好钱,李援朝喜滋滋与马薇道别。
兜里有钱人不慌,接下来他要搞定许多事情,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做支持。
下楼后,骑上自己那除了铃铛不响、哪哪儿都响的生锈二八大杠,李援朝一路直奔家里。
……
正值午饭时间。
李援朝刚回到三号家属楼下,就见一大群穿着蓝色工装的职工围堵在自家门前。
他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心底隐约泛起不好的预感,八成又是景雅莲那个恶毒女人搞事情。
但是——来得好!
还怕你景雅莲不跳出来搞事情呢!
只有你起跳折腾,老子才有机会弄死你!
果不其然,人群里传来景雅莲哭哭啼啼的声音:
“夏主任,我不骗您,这、这孩子的确是援朝的呀!”
“我来厂里也就两个月,孩子刚好怀了一个月,咋算都只能是援朝的种。”
“我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不比您家有权有势,我哪敢胡说八道兔子蹬鹰。”
“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不要不管我们娘儿俩,呜呜呜……”
李援朝一听她这种调调,就知道她又要发动吃瓜群众口诛笔伐自己了。
无所谓,他不怕,等的就是景雅莲把话说死,然后,再给她来个绝地反击。
夏至见景雅莲跪下了,立马侧身一让:
“甭跪我,当不起,这是新时代,早不兴跪来跪去那套老方式了。”
景雅莲这种韧性十足的滚刀肉,夏至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见得多了。
很典型,放低姿态,软手段向上控制你。
因此,夏至也有自己的应对策略:
“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野种你心里清楚,少来算计我儿子!”
“呦呵,夏主任这话说得可真难听。”
贾腊梅这个马前卒就跟吃了敬业福一般,总给景雅莲铺路:
“雅莲都说了,孩子是李援朝的就一定是他的,难不成还会无缘无故冤枉他?”
李建国气得瞪眼:“哼!那自古以来,只有冤枉别人的人,心里最清楚受害者有多冤枉!”
他历来耿直嘴笨,不仅不会吵架,还大男人到不屑于跟女同志动手,更不会跟景雅莲与贾腊梅这种小姑娘动手。
贾腊梅正是吃定了李建国要面子,不会对她两个小姑娘动手,才故意说:
“厂里人人都清楚,李援朝好几次约会我们雅莲,还带出去黄河滩耍了呢!”
“上个月那次,是不是带雅莲去捉萤火虫了?”
“当时放罐头瓶子里拎回来,她们宿舍几个人可都瞧见了。”
“还有上上次,他还带雅莲夜不归宿,太多次机会让他得手了好不好!”
夏至擅长应对这些女人的小套路,即刻回怼:
“一些莫须有的说法,就想扣帽子给我儿?”
“厂里男女职工约会的多了去了,咋,都得担着乱搞男女关系的大帽子?”
“谁不检点谁心里清楚,谁是贱骨头谁心里更清楚,犯不着给我儿子泼脏水!”
他们两口子都清楚景雅莲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援朝的种,但在这个时不时就搞一次严打的年代,这种事情确实有口难言。
只要女方大着肚子指认男方,几乎没人能跑掉。
要么承认孩子是自己的娶了女方,要么被判流氓罪挨枪子。
李援朝今天这个事情,所有人都觉得只有以上两种结果。
周围一圈瞧热闹的职工,说啥的都有,清一色倒向景雅莲,认定这个孩子就是混不吝李援朝的种。
“哎!你们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李援朝超大声回怼所有人,让他们闭嘴,同时眼神冷冽看向肇事者:
“我说景雅莲,脏水别往我身上泼,你啥时候跟我睡过?我咋不知道!”
这场大戏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李援朝选择适当时机现身。
撕B撕到这种境界,那必定是得有人付出惨痛代价。
景雅莲一见目标人物出现了,哭得更伤心了,表演更带劲儿:
“援朝,援朝你终于来了,这孩子明明就是你的呀!”
这惊涛骇浪着实把吃瓜群众刺激坏了,一个说怀了对方孩子,另外一个打死不承认。
哇——
精彩!
不是一般的精彩!
“李援朝不要脸,呸!”更加义愤填膺的人是贾腊梅,兢兢业业给人当枪使:
“你见过哪个女同志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个比钢铁还铁的铁律,尤其这个年代还有大名鼎鼎的【流氓罪】。
别说女人了,哪怕男人都不敢沾染上花边新闻,生怕被【流氓罪】套去打靶。
“李援朝老子看不起你!”人群里有景雅莲的爱慕者紧跟着跳了出来,恶狠狠指责:
“就你这种货色,敢做不敢当,根本不配站着尿尿。”
李援朝反唇相讥:“你配你娶她呀,你给她当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