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熙凤的问话,尤氏心中有些略微害羞,但很快平复心情,在凤辣子面前,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她扭着丰腴的身子走到王熙凤面前,道:“几日不见,妹妹倒是会说些夸人的话, 还真是稀奇。”
王熙凤放肆大笑,“哈哈哈,总感觉大嫂子今日有些不一样,很有精气神,我以为是珍大哥昨晚上回家了。”
尤氏脸色一红,嗔笑道:“你这凤辣子,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要是让外面婆子听到,又要乱嚼舌根子。”
王熙凤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谁敢嚼舌根子,看我不把他的嘴打烂!”
说完话,挽了下身上的青纱衣裙,玉指轻抬,将碎发放在耳后。
对于眼前的凤辣子,尤氏频频感到无可奈何,但偏偏与她聊天最为解闷。
“你时常采买东西,可知那大鼎有多沉吗?”尤氏问了个让王熙凤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王熙凤抬手吹了口茶杯上的热气,随口说道:“大鼎?若是祭祀用的大鼎得有好几百斤,上次西府祭天,那大鼎可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搬动。”
听大鼎有好几百斤,尤氏满脸震惊。
贾琅说他单手举起几百斤的大鼎,这究竟是有多大的力气,怪不得能升任军营百户。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单手举大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上哪会有人,单手有这么大的力气,反正我是不相信。”
“这也是我从某话本上看到的,所以就问问。”
“大嫂子说的是什么话本,也让我瞧瞧?”
本就是胡诌的话,尤氏没想到王熙凤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可把她为难的够呛。
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道:“话本不知被我丢哪里,回头找来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总感觉今日大嫂子说话有些奇怪。
为了转移话题,尤氏随意聊天,“咱们家里有人去九边当兵了,你知道吗?我贾珍说,能带着爵位回来呢。”
一听能带着爵位回来,王熙凤口中的茶水还没咽下去,噗一下喷出来。
青纱裙上沾染着点点茶渍,这让素来爱干净的王熙凤皱眉。
尤氏挥手叫来丫鬟银蝶去拿些帕子,来给王熙凤擦拭下。
而后嘲笑的说道:“不就是族里有人去边疆,你看看自己,反应这么大。”
王熙凤一边拿帕子擦拭,一边吐槽,“边疆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已经不错,哪还有封爵的机会。你知不知道,自当今陛下登基,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封过爵位。”
“而今你说族里有人能封爵位,我当然觉得可笑。族里那些男人,玩女人的玩女人,纨绔的纨绔,哪还有个正经样子,单说那琏二,已经有好几日没回家,说是给二老爷应酬。”
王熙凤的话匣子打开,仿佛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点,所有话都抖搂出来。
尤氏故作惊讶的说道:“族里的男人就这么不堪?好歹有老太太压着,事情不会做的太过分。”
尤氏口中的老太太就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贾母。
她是先荣国公贾代善的妻子,来自于金陵四大家族史家。
如今是整个贾家辈分最高的人, 即便是贾珍这个族长,遇到老太太不高兴时,也是要老老实实到西府挨训斥。
王熙凤大笑一声,“大嫂子平日里不出宁国府大门,自然不知东西二府的龌龊,男人们的不堪。老太太现在只守着他的孙子宝玉,而看不到其他人,再这样下去,荣国府快没有我夫妇二人的生存之地。”
王熙凤说这话时,脸上虽然是带着笑意,但能让人听出话中怨气。
西府的现状,尤氏大概是知道些的,多数都是二房政老爷一脉做主,而赦老爷虽继承爵位,却整日喝酒玩女人,不务正业。
“宝兄弟最近不是挺好,哄的老太太开心。”尤氏开口问王熙凤。
提到贾宝玉,王熙凤扶了扶额头,“宝玉最近顽皮的很,今日差点把学堂给砸了,把政老爷给气的够呛。”
“记得你们府上有个叫贾琅的,比宝玉年长几岁,最近族学怎么没看见他?”
提到贾琅,尤氏苦笑,道:“贾琅那孩子被珍老爷给打发到边疆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听到贾琅去了边疆,王熙凤很惊讶。
印象中,贾琅在族学中一直是成绩很好,相较于宝玉的调皮捣蛋,贾琅对于夫子布置的课业都会完成。
上次去族学时,夫子贾代儒还专门夸奖过这小子。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就跑去边疆战场上,这是真不想活。
边疆战场蛮族出没,十死无生,贾琅小小年纪,是想着混个功勋回来吗?
王熙凤一拍额头,这才想起大嫂子刚才说有人去边疆挣爵位的事儿,难道指的是贾琅?
于是她连忙问道:“刚才大嫂子说的回来封爵,难道说的是贾琅?”
尤氏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见到尤氏点头,王熙凤嗤笑一声,道:“大嫂子太过于天真,贾琅那孩子我见过,倒是生的唇红齿白,是个俊俏少年郎。但那副羸弱的身子去战场上,怕是已经死在那里,死人堆里的功勋,哪那么好挣!”
王家也有人在军中为官,王家舅舅王子腾任九边巡阅使,王熙凤自然知道边疆的凶险。
她不看好贾琅能活着回来。
“贾琅那小子怎么忽然去边疆从军,其中有什么隐情?”王熙凤对着尤氏问道。
听到这话,尤氏脸色一红,总不能将丈夫贾珍的龌龊说出来吧?
而且贾琅还将这笔账欠在自己身上,说什么要让自己随他走一圈,这种荒唐话,可是不能乱说。
整理了下头上的凤头钗,尤氏随意开口,“我也不知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
尤氏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昨天拿到那莹白簿册,才知贾琅被贾珍陷害去了边疆。
王熙凤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贾琅这孩子不错,就这样死在边疆,有点可惜。我回头去找族学中的夫子贾代儒说一声。”
听到王熙凤的话,尤氏都有这些自我怀疑,贾琅真的死在边疆了吗?那莹白簿册上记录的东西是什么?
见到尤氏发呆,王熙凤说道:“大嫂子今日是怎么了?感觉你魂不守舍的?莫不是珍大哥最近也没回来?”
尤氏摆了摆手,拒绝同王熙凤谈这个话题。
她要是敢接茬,凤辣子指不定能说出什么惊人话语,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接话最好。
见大嫂子不接话,王熙凤顿感无趣,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而后便离去,说是西府还有好些事情要忙。
尤氏回到房间已经深夜,蜡烛也烧了大半,莹白簿册在桌子上闪闪发光。
之前她试验过,这册子好像只有自己能看到,所以她很放心,都是随意一丢。
看样子丈夫贾珍又不回来了,这让尤氏感觉内心一阵空虚寂寞。
脱去绣着兰花的丝绸外衣,丰腴的身子被莹白小衣包裹。
躺在床上,放下床帏,随手拿起贾琅的日记继续看。
日记没有更新,但尤氏却在贾琅将帐记在自己身上那一行文字停了下来。
若是他真的封爵回来,真的要报复自己吗?
而后又看到贾琅辕门射戟的描述,尤氏感觉整个身子莫名燥热,热汗急流,甚至要将身下的丝绸被子给淌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