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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连忙看向走入店铺的身影。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走了过来,“掌柜呢?他在哪儿?”

“啊?他,他,他在里面。”

善若答得结巴,里头还没收尾,不能被人打扰。

那灰衣道长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顿时起疑。

就要往内院里找人。

善若连忙伸手扒住门框阻拦,“你不能进去。”

被拦的灰衣道长愈发的好奇。

“这是作甚?”

善若嘘嘘嘘的示意对方小点声。

“您等会再找掌柜吧。”

灰衣道长看着这个穿得不像丫鬟的半大女娃,八卦心烧了起来。

宿平那个老菜帮难道枯木逢春,光棍半辈子到头来勾了个有钱妇人不成?

不得了这老家伙,灰衣道长一脸猥琐的越过善若的头顶探往内院张望。

却看见宿掌柜躺在廊下的躺椅上似睡非睡。

有个女子身影正对着祭桌上的香炉,手捻符纸在结牵魂印。

灰衣道长顿时明白里头不是什么香艳事,而是有人在给宿掌柜起坛作法。

还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子,且这女子穿的是俗常襦裙,而非女修装束。

灰衣道长顿时来了一股气。

宿掌柜有事不找他,却找个不正经女修办事。

太不地道了。

按说遇到同行做事,规矩是能避则避不打扰。

但灰衣道长却一把推开善若,“小姑娘,别拦着,贫道是宿掌柜的朋友。”

“朋友也不能进……”

被推开的善若压根拦不住一个大人。

已经听到声音的郑离惊,余光看到宿掌柜不再梦里磕头,料想差不多了。

她燃了符纸,收了神通。

等来人踏入内院檐廊,宿掌柜突然惊醒开眼。

神志却犹在梦中,一时有些恍惚。

“宿掌柜,你这是作甚?”

看到人醒来,灰衣道长居高临下的看他,皱眉拉脸的。

宿掌柜恍然回神,伸手摸了摸额头,没血。

他在梦里头都磕穿了。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爹娘,在爹娘的怒骂中知道了自己的侄儿没死,而是父母为了防止他丧心病狂,卖亲求财接着去赌,他们把孙子送了人养后才双双自尽。

若不是今日这一梦,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知道这事。

宿掌柜脑里风暴狂起,整个人激动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哪里还有心思接待灰衣道长。

“元清道长,今日本店有事不营业,你改日再来吧!慢走不送。”

宿掌柜抹了把又是泪又是汗的脸,起身连连拱手送客。

还未道出自己不满的元清道长,却质问得理直气壮,“我们玉泉观没人吗?你有事为何不请我们来做?”

他还斜看了眼根本不像修士的做法女子。

正经受自家事冲击的宿掌柜,当即沉了脸,“元清道长,本店虽每年捐香烛香油给你玉泉观,但鄙人请做法事不是非你玉泉观不可。”

这话一出,元清道长顿时生了尴尬。

“贫道,贫道并非此意……”

在善主面前拿大,确实显得有点没皮脸。

“不是那就好走不送。”宿掌柜不耐烦的赶人。

太下脸了,元清道长再没法待,拂袖离去。

善若对着这擅闯被赶的道长做了个鬼脸。

劝不听拦不住,活该没脸。

里头的宿掌柜已经激动得给郑离惊跪拜:“二大师,您是高人,请受在下一拜,感谢大师让我梦见我爹娘,且得了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他不是修行人,但做这行生意时常都是跟玄门中人打交道,真本事假把式看多了心里都有数。

更不用说刚才已亲身体会过大白天牵魂入梦的玄门法术。

他对这位年轻的女散修士, 这会儿是心服口服,不敢有任何质疑了。

“得了好消息自然是好事。”看到宿掌柜激动成这样,郑离惊笑了笑。

宿掌柜却抹眼泪:“我爹娘说我侄儿没死,是送给了人养,我得回老家去寻他,让他认祖归宗!”

原以为一家人都被他害死了,结果幸存了一个。

这对二十多年都活在悔恨中的他来说,是余生的救赎。

父母在梦里说得那么清楚,送给的人家他也认得。

就在他老家河对岸的石子街,一对有女无儿的中年夫妇。

多年前他回老家祭拜父母兄嫂时,无意中经过那家门前,听说那家人的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还纳闷来着。

没想到那是他侄儿有了后。

他又哭又笑的道:“只要我侄儿兼祧两家,我宿家就有后了。”

郑离惊听了一笑,问他:“可记住了你父母的六愿?”

“记住了记住了。”宿掌柜连忙说出来:“第一愿就是让我侄儿认祖归宗,第二愿是给收养我侄儿的人家报恩,第三愿是重修老宅。”

“第四愿是上我娘舅家认错,第五愿是与我断了亲的家姐续上亲缘,第六愿……”

说到第六愿宿掌柜有点不好意思,“我爹娘要我娶妻。”

因着年少陷落泥潭祸害了家人,他无脸在老家待下去,四处流浪了几年才在京都扎根。

这铺子是他行善帮了人大忙,才得的意外安身地。

罪孽太重,又留不住财,他无心娶妻成家害别人,如今四十五了仍是孑然一身。

郑离惊听了点点头,“这六愿你应该能做到,六愿得遂,你父母才好放心投胎转世。”

“是,我定会让我爹娘六愿得遂,到时还请二大师来为我爹娘度化。”

宿掌柜非常认真的许诺:“宿某余生都会给二大师虔诚供奉。”

郑离惊抬头望天,晚霞如火,好兆头。

出门没看黄历的好处就是,意外之喜深得人心。

善若看师姐的目光满是崇拜。

还未成为大修士,就有信徒供奉。

糖来糖来,多多的糖来了!

当郑离惊走出尚道堂,日头都要下山了。

候在店外头的冬葵急得已经快要哭。

“小姐,您可算出来了!”

看到冬葵等得一脸急色都没有进去找她们,郑离惊颇为满意。

她吩咐她不可入内,能做到说明有当她是正经主子。

“不用担心,回去不会有事。”

冬葵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刚回府的二小姐可能没事,但她肯定会被老夫人和二夫人责罚。

天黑了都没有把二小姐带回家,不管如何都是做奴婢的错。

冬葵苦着脸伸出手:”小姐,奴婢来拿吧!”

尽管心里担心回去要被罚,但冬葵还是尽着本分把一袋东西接了过去。

咚哩晃荡的也不知小姐买了些什么,还挺沉手的。

只把最重要的揣身上的郑离惊,把布袋交给冬葵后,和善若去找点心铺子。

在尚道堂买东西花了十二两银子,可遇不可求的那几样是宿掌柜所赠。

而后又收了做法事的布施,相当于花出去的银子又转回自己手中,还得了一堆赠送品。

发财日,不可做貔貅。

于是,回去一路买了几大盒糕点,买了几大包糖,还买了一篮子秋梨。

一下子花了一两半银子购买零嘴。

从未有过的大手笔。

善若高兴得啃着梨拿着糖走得欢快。

马车已经打发回府,在冬葵的指点下,她们租了辆马车回去。

而此时的武安伯府已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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