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村子里出来猫,村子在郊外一块独立园林附近,而有着红色漂亮房子的那一家,就是猫奶奶的家。
猫奶奶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吧。
反正她总是这么和岑绒说的,在岑绒还是只纯粹的小猫咪的时候就能与他交流,等他成精了更是一把手的给他续灵力,一边拉扯他长大,一边讲一些过去的故事。
比如这些还没有开化的小猫们都是他的弟弟妹妹。
比如现在全村只有你一个成精了的小家伙,所以把全村最A的崽这个名头颁给了他。
但是今天赶过去的时候,猫奶奶和他的弟弟妹妹们都不在家。
不是不在家。
而是家都没了。
像童话一般原本漂亮的红色房子现在被油漆刷了“拆迁”两个字,建筑工程的机器都已经就位,推平的差不多了,岑绒赶到的时候,与这块工地格格不入。
岑绒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理解政府的政策,也丝毫没有不喜欢城市建设。
可他上个星期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岑绒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固执的将干净且粉嫩的爪子踏进了脏兮兮的废墟,当初连雨都不肯淋,此刻坐在钢筋水泥块的最尖端,茫然的看着脚底下。
半晌抬了抬左爪。
钢筋太扎了,jiojio疼。
岑绒突然没来由的就想到那天下午梦见猫奶奶,说他找到了“共鸣”的人类,说她要去旅游了,带着弟弟妹妹去玩去了。
没想到都是真的啊……
岑绒垂着脑袋,任由这些脏兮兮的工地灰尘吹在身上,成了一只小灰猫。
就是有点难过,他知道自己成年了,该独立了,但是他还没有和猫奶奶说拜拜,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猫奶奶。
还有他的灵力,没人可以帮他续了。
野猫哥哥经过的时候一爪子差点挠上他的脑门,唤醒了发呆的他,把猫奶奶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他。
和梦到的差不多。
“我不懂共鸣,大概就是蹭蹭阳气啥的,反正挺重要的,你要和他好好走下去。”野猫哥哥不是村里的孩子,一直是自己生活的,但是岑绒认识它。
“噢……”
“干嘛不开心。舍不得奶奶,过不了日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自己抓东西吃的。”什么田鼠啊根本不在话下!
岑绒哼唧了一声,他才不爱去抓那些小动物,明明小鱼干才是最好吃的。
他倒不是担心今后的生存,而是突然想到了与他“共鸣”的人类是陆柯,但是陆柯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作为人类的他。
“野猫哥哥,如果那个共享的人类我讨厌我怎么办呀?”
野猫哥哥舔着爪子,“那你就偷偷去蹭阳气呗,真笨!”
*
岑绒最后无精打采的告别了野猫哥哥,也告别了他一直生活的村子,孤单的影子在夕阳下拉车的长长的。小曼基康蹲坐在公交站台的座椅上,看着最后一班车来了,轻巧的跳上了车。
司机师傅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只浅金与白双色小猫每周都会来蹭车,条例上没有对猫咪收费的标准,也不像市里管的那么严不让动物上车,猫咪与人都很默契。
师傅今天看着小猫咪钻上车之后就呆在最后的那个座位上,耳朵和尾巴都耷拉着,连毛色都暗淡了很多,似乎不太开心。
兀自嘀咕,小猫咪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小猫咪是真的不太开心,想回家吧,片场那边还没有个交代,更何况,他现在压根没有多余的灵力让他变成人。
陆柯有时候对他温柔有时候又对他凶凶。
但不管怎么样,他好像只有陆柯了。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岑绒的眼眶里像是要溢出水了一样,但似乎又只是小猫咪眼睛本身就湿润。
岑绒顺着原路溜回休息室,陆柯真的还在拍戏,岑绒旷班该拍摄的戏份,都是由陆柯用之后他能拍的戏份顶上了,完美的补足了岑绒的空缺。
就是人应该很累。
岑绒看着陆柯在片场里专注的样子,心里还挺愧疚的,小爪子拨开门,独自躲在房间里的小猫咪有些无措。
他是不是还要等陆柯回来才能蹭蹭阳气呀。
那还得有肢体接触。
岑绒看了眼自己的小爪子,突然想到了陆柯的腹肌,漂亮的猫眼微微亮了一点,想到猫奶奶后又有点不得劲……
小猫咪用爪子按亮茶几上的手机,有两条陆柯的未接电话——之前找他的时候打的,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如果拍摄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十一点左右收工。
岑绒爬上了沙发,看见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目光在外套上停留了一会,看了看休息室的门,又看了看外套。
是陆柯的。
粉嫩的鼻尖还能嗅到陆柯的气息,淡淡的猫薄荷味让他整个神经都放松了下来,莫名的就有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岑绒钻进了外套里。
毛绒绒的脑袋拱起了可爱的小包包,只留了一截毛绒绒小尾巴在外头,嗖的一下收回了外套里。
很舒服,舒服到猫醉生梦死。
岑绒用脑袋轻轻蹭着柔软的外套里层,乖巧的趴在沙发上等陆柯回来帮他。
但没有意识到的是,陆柯的外套沾有本尊的气息,自然也沾有陆柯的阳气,只要是肌肤相触了,就会被他吸收转化为灵力,维持人形。
就在小猫咪趴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外套下白光幻化出一个少年,以蜷缩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小小的身躯像猫似的团在一团,仿佛单手就能捞起。
陆柯收工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都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眼睛出现了问题。
中午推门进来,小曼基康窝在他沙发上睡觉;晚上推门进来,岑绒这个小家伙也窝在他沙发上睡觉。
有一种岑绒就是小曼基康的错觉。
陆柯目光落在这个失踪了一天的小家伙身上,招呼也不打,手机也不带,太让人担心了,结果这么怡然自得的在休息室呼呼大睡?
三两步上前戳了戳岑绒的脑门。
这人没醒。
陆柯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他那个被当场被子盖的外套,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抽出来——
结果一个小小的力道攥着了外套的衣角。
就听见岑绒梦中小声呢喃,“陆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