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瑾忽然觉得,抛开对白芨“村姑”的偏见后,这王妃竟还有几分单纯、善良、聪明、可爱!
教她认得字记得快,学的也快,让他这个当“师傅”的很有成就感!
尤其是这个“好学生”还不是别人家的!
想到此,祁怀瑾嘴角有些压不住了。
连带着扶着她握笔的手都有些抖动。
原本专心练字的白芨看着这个大手,纳闷道,“这怎么还没我拿得稳呢?”
诧异间,她不经意的转头,脸颊轻轻擦过,柔软的唇瓣竟意外地触碰到了王爷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两人同样怔住,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触感让祁怀瑾心跳漏了一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
他转过头,可握着白芨的手却紧了紧。
白芨眨巴眨巴眼睛,赶紧转过头去,面颊滚烫。
她羞涩难当,想捂住脸,把自己埋进去,右手却无法从他掌中抽离。
她只好低垂着头,别过脸去。
趁着白芨背过身,祁怀瑾伸手在刚刚留下唇印的地方轻轻地摸了摸。
半晌,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那个……对不起,妾身不是故意的。”
她声音很小,也不敢看他。
片刻,祁怀瑾悠悠说道,“无妨,你我本就是夫妻。”
“夫妻!”白芨喃喃道。
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白芨的脸越发的红的。
想着嫁入瑾王府以来,自己从未往夫妻这二字上想过。
王府里吃的好、穿得好,王爷不但不约束她,反倒教她认字写字。
如此想来,王爷人也是极好的!
她偷偷打量着身边这张俊美的侧颜,感叹上天着实眷顾她!
只是…..咦!
“王爷,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啊!”
白芨清脆的声音落下,祁怀瑾忍不住喉咙涌动。
他眼神慌乱,清了清嗓子,“看这里!”
只见他扶着白芨的手,极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念道,“夫妻!”
“哦!”
白芨用唇微微包住牙齿“哦”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
祁怀瑾一愣,只是“哦”就完了?
他忽然有些泄气,松开了握着的手,又转了转轮椅,一个人背过身去,冲着窗子看起书。
白芨暗暗松了口气,也没管他,将手心的汗在衣摆上擦了擦,专心的练起这两个字来。
练得投入之时,她微微皱着眉,干脆脱了鞋跪在椅子上,附在桌上写。
祁怀瑾余光瞥见,没有说话。
“王爷!”唐祺在门口轻声道。
“嗯!”瑾王没有抬头,应了一声。
唐祺进门走了几步,抬头看见王妃,转身就要走。
“进来吧!”
祁怀瑾声音落下,唐祺复又转了回来。
他来到瑾王身边,轻声说道,“属下已经查明,当日刺杀王爷的箭出自武库司。只是这几年工部的弓箭都有进行改良,而这支箭却是几年前的样式。看起来很像三年前征战西城派发下去的那批。”
祁怀瑾静静的思索着,冷箭出自武库司不足为奇,且今日看景王的态度,想必刺杀之事他脱不开关系。
当年父皇忙着应对北方战事,西边的几个小国见状也来凑热闹,他就是在那时上的战场。
几次短兵相接,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但朝中大部分的军力都集中在了北面,权衡左右,德惠帝决定以和亲的形式换来西边的安定。
于他而言,这是最划算的交易。
不费一兵一卒,只是远嫁一个公主而已,就能稳定西城局势,何乐而不为?
那时宫中适龄的只有姐姐祁靖,任凭母妃、姐姐和他苦苦哀求都未能换来德惠帝的转意。
也是在那以后德惠帝对他这个七皇子生出了意见,觉得他不顾大局,目光狭隘。
虽然那时身体还健全,但是父皇已经在心中将他排出了皇位的候选。
父皇嘴上说着能体谅兰嫔做母亲的心情,但自那以后,对她却也是冷落了。
帝王本是无情家。
二公主祁靖的幸福换来了西边五年之内不再来犯的安宁。
只是苦了姐姐,至今仍被困在那荒漠、苦寒之地。
思及此,祁怀瑾眼中满是愤恨。
他叫来彭炎,“通知所有安字号茶楼,留意最近城中有没有西城的奸细,同时留意景王的一举一动。”
安字号茶楼是祁怀瑾在那场噩梦过后开始创办的组织,遍布各地,主要用于搜集和传递各类情报。
彭炎、唐祺纷纷退下。
白芨呆呆得望着祁怀瑾,卡巴卡巴眼睛,见对方转身,她赶忙回过头,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低头一看,刚刚听得太入神,毛笔浸在纸上黑了一大片。
关键是……下面一沓纸没几张能用的了。
呜呜呜…..
祁怀瑾慢条斯理的说,“留着给你练字吧!”
真是笨死了,白芨在心中暗暗骂自己。
晚饭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
白芨没了胃口,望着窗外发呆。
以前她喜欢雨,因为下雨地就不旱,庄稼长得就好。
她也就不用提着小桶,走好远的路去提水浇地。
但她现在不喜欢雨了,因为下雨天王爷的腿会疼,她不想看他蹙着眉、翻来翻去睡不好的样子。
见白芨没吃多少,祁怀瑾也觉得今日的饭菜很不合胃口,难以下咽。
晚饭后,白芨照旧和方嬷嬷学刺绣。
但是今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几次被针扎到手。
一直到看见单珉推着祁怀瑾去了浴堂,她赶紧吩咐下人炒盐,敷衍方嬷嬷说困乏了,将方嬷嬷打发走。
待盐袋装好,她试了试温度,满意的抱在怀里,怕温度降的太快。
又吩咐下人将门窗关严,怕王爷沐浴出来着了风寒。
祁怀瑾从浴房出来没见到白芨的身影,还纳闷这丫头大晚上的跑去了哪里。
刚一绕过屏风,就见她杵在拔步床旁。
单珉搀扶着王爷坐到床边,又将他的腿轻轻放在床上。
抬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王妃,低着头离开,走时将门紧紧关严。
祁怀瑾抬眸看了一眼白芨,问道,“你杵在那做什么?”
白芨掏出抱在怀里的盐袋,笑嘻嘻的说,“妾身怕王爷腿疼,给王爷准备了盐袋。”
祁怀瑾看着这两袋小东西,昨日夜里也确实很受用。
昨天夜里伤口位置又痒又疼,睡不安稳,但后来就睡得很香,想必这个盐袋确实有一定用处。
“放这里吧!”他淡淡的说。
白芨蹙眉道,“王爷夜里翻身会掉的!”
话音落下,她一溜烟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