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那边要先布置起来。”谢晚凝停下脚步,“春桃,去把老钱叫来。”
春桃刚要出门,老钱已经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这老头子在将军府做了三十年账房,头发花白,腰背佝偻,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精明。
“大小姐。”老钱行礼,“老奴刚才在外面听到了。”
谢晚凝点点头:“账房现在是什么情况?”
“乱。”老钱叹了口气,“二房的人天天来查账,三房的人也经常过来翻找文书。
四房虽然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派了好几个小厮在账房周围转悠。”
“他们都想找什么?”
“各房的产业账目。”老钱压低声音,“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老奴已经把重要的账本都藏起来了。”
谢晚凝走到窗前:“账房现在有几个人?”
“三个。”老钱掰着手指数,“大管事周武安插了个叫张三的,整天在账房晃悠。
三房塞进来个叫李四的,说是来学记账。还有个王五,是四房的人,天天在账房门口扫地。”
“都是眼线。”谢晚凝冷笑,“春桃,去把赵三叫来。”
不一会儿,赵三大步走进书房。这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凌厉。
“大小姐。”
“你手下有多少可靠的人?”
“二十个。”赵三道,“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生死可托。”
谢晚凝点点头:“从今天起,账房由你负责。”
“是。”赵三应声,又问,“那些眼线怎么处置?”
“暂时留着。”谢晚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让他们继续在账房晃悠,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老钱,带我去账房看看。”
一行人来到账房。这是个独立的院落,四周围着高墙,只有一个进出的门。
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树荫下摆着几张石桌。
账房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是日常办公的地方,后院才是存放重要文书的所在。
老钱掏出钥匙,打开后院的门。
“这里是放重要文书的地方。”老钱指着几个大柜子,“各房的产业账目,都在这里。”
谢晚凝环视四周:“有暗格吗?”
“有。”老钱走到墙边,轻轻一按,一块砖头凹了进去,露出一个暗格,“这是老夫人让我设的。
最重要的文书都藏在这里。”
谢晚凝点点头:“还有别的暗格吗?”
“还有两处。”老钱又露出两个暗格,“一个在地下,一个在房梁上。”
“很好。”谢晚凝转向赵三,“你安排人手,日夜轮班守在这里。
任何人来查账,都要先经过你的同意。”
“是。”赵三应声,“要不要在周围也安排人手?”
“必须安排。”谢晚凝道,“尤其是夜里,一定要多加防范。”
“大小姐放心。”赵三拍着胸脯,“我让兄弟们扮成打更的,在账房周围巡逻。”
谢晚凝又对老钱说:“你把最重要的文书分别藏在三个暗格里。
如果有人来查账,就拿普通的账本给他们看。”
“老奴明白。”老钱点头,“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都藏在地下的暗格里。”
“后院还有别的出口吗?”
“有。”老钱指着后墙,“那边有个小门,平时用木板挡着。
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谢晚凝走到后墙边,推开木板。后面是个窄小的过道,通向将军府的后门。
“这条路通向哪里?”
“直接通到城外。”老钱道,“当年老夫人就是考虑到万一有变故,特意留的这条路。”
谢晚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赵三,你再安排几个人守在后门。
如果有人想从这里进来,立刻拿下。”
“明白。”赵三道,“我让几个兄弟装成乞丐,在后门那边蹲着。”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几本账册。
“老钱,这是今天的……”年轻人看见谢晚凝,立刻低下头,“小的见过大小姐。”
“这是谁?”谢晚凝问。
“回大小姐的话,这是张三,二房安排来的。”
老钱介绍道。
谢晚凝打量着张三。这人二十出头,长得尖嘴猴腮,眼神闪烁。
“你在账房做什么?”
“小的负责记录日常开支。”张三低着头,“每天都要把账目誊抄一遍。”
“抄给谁看?”
“这……”张三支支吾吾。
“说实话。”谢晚凝冷声道。
张三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每天都要把账目抄一份,送到二房那边。”
“很好。”谢晚凝冷笑,“你继续抄。不过从今天起,要抄两份。
一份送给二房,一份交给赵三。”
“是是是。”张三连连点头。
“下去吧。”
张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赵三冷哼一声。
“暂时留着。”谢晚凝道,“让他继续给二房送消息。
不过,从今天起,他只能看到我们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老钱点点头:“老奴明白了。给他看假账本,真账本藏在暗格里。”
“对。”谢晚凝转向赵三,“你去安排人手。
记住,一定要做得隐蔽。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明白。”赵三应声退下。
谢晚凝又对老钱说:“你把各房这些年的账目整理一下。
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都要单独列出来。”
“已经整理好了。”老钱从暗格里取出一本账册,“这是老奴这些年偷偷记下的。
各房干的那些勾当,都在这里。”
谢晚凝翻开账册,仔细查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各房的违法买卖,从走私违禁品到高利贷,从贿赂官员到私吞军饷,无所不包。
“这些证据都是真的?”谢晚凝合上账册。
“千真万确。”老钱压低声音,“每一笔都有凭据。
老奴这些年,把各房的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
正说着,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灰色长衫,手里拿着算盘。
“老钱,三房让我来查……”男人看见谢晚凝,立刻闭上嘴。
“李四,你来得正好。”老钱笑眯眯地说,“这是咱们大小姐。”
李四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大小姐。”
“三房让你来查什么?”谢晚凝问。
“是…是查码头的账目。”李四擦着额头的汗,“三房说要核对一下进项。”
谢晚凝走到账柜前,抽出一本账册扔给他:“查吧。”
李四接过账册,翻了几页,眉头渐渐皱起:“这…这不对啊。
怎么只有这么点收入?”
“有什么不对?”谢晚凝冷笑,“难道三房还有别的进项?”
“不不不。”李四连连摆手,“小的是说,这个月生意不太好。”
“去告诉三房。”谢晚凝淡淡道,“从今天起,所有账目都要经过账房。
私自截留的银子,一律要吐出来。”
李四脸色发白,连声应是,退了出去。
“这个李四在账房多久了?”谢晚凝问。
“半年。”老钱道,“是三房塞进来的。每天就是打探码头的收入,好让三房好截留银子。”
谢晚凝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账房里还有谁是各房的眼线?”
“那个扫地的王五是四房的人。”老钱指着院子里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整天在账房门口晃悠,其实是在打探消息。”
“让他继续扫地。”谢晚凝转身,“不过,从今天起,账房的门窗都要关紧。
谁要是敢偷听,就打断他的腿。”
老钱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安排。”
这时,赵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精壮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
“大小姐,人手都安排好了。”赵三道,“账房四周都有兄弟盯着。
谁要是敢靠近,立刻拿下。”
“很好。”谢晚凝满意地点头,“你再去找几个可靠的人,装成账房的学徒。
明面上是来学记账,实际上是保护重要文书。”
“已经安排了。”赵三道,“我让几个兄弟扮成穷书生,说是来账房谋生。
他们都是会武功的,随时可以应付突发情况。”
谢晚凝又对老钱说:“你把重要的文书分类存放。
一般的账目放在明面上,重要的藏在暗格里。
如果有人来查账,就让他们查普通的账册。”
“老奴明白。”老钱点头,“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都放在地下的暗格。
房梁上的暗格放各房的把柄。墙里的暗格存放地契文书。”
“钥匙呢?”
“只有两把。”老钱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一把在老奴这里,一把是备用的。”
谢晚凝接过备用钥匙:“很好。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后院。”
“那些来查账的人怎么办?”
“让他们在前院等着。”谢晚凝冷笑,“想看什么账目,你去前院拿给他们。
后院的门,永远都要锁着。”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在这儿啊。”男人堆着笑,“小的是来送月钱的。”
谢晚凝认出这是二房的管事刘全:“放在前院桌子上吧。”
“这……”刘全为难道,“二房主母说,要亲自交给大小姐过目。”
“哦?”谢晚凝冷笑,“二房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
“这个……”
“去告诉二房。”谢晚凝打断他,“从今天起,所有账目都要经过账房。
想查什么,直接来账房查。不必拐弯抹角。”
刘全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被赵三瞪了一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这刘全在二房当差多久了?”谢晚凝问。
“十年了。”老钱道,“是个马屁精,整天在二房主母面前献殷勤。”
谢晚凝走到账柜前,抽出一本账册:“这是二房的账目?”
“是。”老钱接过账册翻开,“二房这些年在城南开了好几家绸缎庄,每月都有大笔银子进账。
不过……”
“不过什么?”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收入。”老钱压低声音,“暗地里,二房还和一些商人勾结,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谢晚凝冷笑:“比如?”
“比如高利贷。”老钱道,“二房主母借着绸缎庄的名义,在外面放高利贷。
每月光是利息,就有上千两银子。”
“证据呢?”
“都在这里。”老钱从暗格里取出一本小册子,“这是老奴偷偷记下的。
上面有借据、利息、收账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谢晚凝接过小册子,仔细翻看:“这些证据,足够让二房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老钱迟疑道,“二房在外面有靠山。
知府大人和二房走得很近。”
“无妨。”谢晚凝冷笑,“就让他们再蹦跶几天。
等我收集够了证据,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