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婶说侯浩轩打小就和蛇亲近时,我就感觉这事不对了。
等听到说他被蛇钻进去时,我眼皮猛的一跳。
朝黄婶道:“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死了半个月了吧,尸体还一直冻着,没敢火化。”黄婶吞了吞口水。
又将我扯到一边:“你想想啊,肚子里全是蛇,说不定还活着。”
“直接土葬吧,那不被蛇吃光啊,你爸就是……哎!你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想吧。”
“火葬吧,到时和蛇一起烧成灰,那骨灰混一起,也不好。”
“请人剖开肚子,把蛇掏出来,也没谁有这胆子啊。这不–”黄婶挑眉看着我。
一脸无奈地道:“你妈就想到了你吗,你家一直都是做这一行的。你又是亲姐姐,让你帮忙,总比找别人,可信一点是吧。”
“本来这事该她和你说的,可昨晚她不知道怎么的,呛也邪风,说不出话来了,只好我来说。”
说不出来话,她还知道这么多。
只是这侯浩轩死的时间,有点怪。
就在我犹豫时,辰化雨的声音传来:“避不开的,接!”
我想了想也是,朝黄婶点了点头。
她又叭叭的夸了我一通,噔噔的跑了回去。
我用铲子,将黄老道那条石灰腌着的胳膊,铲到一个坛子里装起来。
人吗,讲究四肢俱全,修道之人更看重。
昨晚他跑得急,忘了这条胳膊,总会回来拿的。
又将堂屋那些东西,该烧的烧了。
又把鸡圈仅剩的那些鸡毛掏出来,在墙角挖了个洞,拌着石灰一起埋了。
忙完这些后,刘艳顶着张浮肿的脸和黄婶走了过来。
张嘴说什么,却是“啊啊”破哑声。
想来是昨晚辰化雨,那一挥手,给她整的。
黄婶又忙扯着她:“手机呢,拿出来啊,给她看。你们自己聊,我去给你们做早饭,等着哈。”
刘艳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这才递给我:“轩轩的同事录了视频,你自己看吧。”
跟着点开了一个视频。
一点开,把我给瘆到了。
眼睛所见之处,全是各种各样的蛇。
近些年,确实也流行宠物蛇,什么玉米蛇、球蟒、奶蛇、赤练蛇啊……
人家玩的大部分是小型无毒蛇,还都会用特定的东西养着,免得跑出来。
可侯浩轩却养了许多毒蛇,竹叶青,小眼镜王蛇,金环、银环、五步蛇,应有尽有。
还都是没关的,直播时,就坐在满地的蛇里面,随手捞出一条,对着镜头边亲边讲解。
我打眼一瞟,光他身边就至少大几十,上百条。
旁边架子上摆满各种养生缸,更是数不胜数。
碰到打赏,就将蛇含在嘴里,或是嘴对嘴,说着这宠物蛇多么温驯。
更有打赏,就要求他将整条蛇都含在嘴里,再闭上嘴的,他都一一照办。
甚至先将剧毒的竹叶青,捏着让人看是不是有毒牙,再张嘴,直接从蛇头开始一点点往里吞。
那样子,像极了大蛇吞小蛇时的情形。
变故发生时,先是侯浩轩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停的往一侧瞥,还低声和旁边助播说了几句白话。
跟着先是那些竹叶青、赤练、小眼镜蛇变得躁动,嘶嘶吐信乱游,带着温驯的蛇也开始不安。
观众都发现不对了,侯浩轩还说“没事”,为了验证,就随手拎了一条赤练送到嘴边:“你们看,它也不咬我,很……”
话还没说完,他好像整个都僵住了,那赤练就顺势钻进他嘴里。
评论区一通刷“猴哥威武”。
可跟着所有的蛇,包括旁边架子上的,全部爬了出来,宛如归巢般,往他身上爬,源源不断的往他嘴里钻。
两条,三条,五条……
原先还打赏飞起,可等侯浩轩满嘴的蛇都往里钻时,也有人发现不对了。
跟着助播尖叫,直播戛然而止。
刘艳就给我切了直播间角落的监控。
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冲了进来,想将蛇抓走,可他们抓得再快,也就几条,场面根本不受控制。
没一会,侯浩轩肚子就隆了起来,嘴鼻涌血。
满屋的蛇,除了被抓的几条,全部钻进了他肚子里。
再切视频时,就是警察来了,先用氮气将他尸体冷冻,这才装进裹尸袋。
他的网名叫:操蛇之神猴哥
我搜了一下他的号,已经被封禁了。
不过刘艳手机里,有以前留存的。
都是些野外遇蛇的视频啊,或是帮人抓蛇的,或是吃蛇的,都和蛇有关。
刘艳又在手机上打字:“尸体我拉回来了,就在殡仪馆冻着,你得想办法将他肚子里的蛇都弄出来,再给他收殓好下葬。”
“如果不是因为怀过你,给我身体里留了蛇毒,他不会是这样的。那些蛇,不是冲他来的,是冲你来的!”
意思是,她怀过我,所以污染了她的子宫?
我一时啼笑皆非。
刘艳还怕我不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啊啊”的骂了几句。
可也是白话,我听不太懂。
想到侯浩轩在事发时,也说过几句白话,我将那地方又调出来:“他这白话说的什么?”
刘艳愣了一下,忙就将一个聊天记录翻了出来,点了个语音递给我。
“猴哥被蛇钻前啊,就说有谁在叫什么蛇灵,什么时间到了,让我们出去看看是谁在说话。”
“对!可当时我们三个都没有听到,就他听到了,好怪。”
也就是说,侯浩轩有了幻听?
“是血顶黑蛇在找他。”辰化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沉声道:“先去看他的尸体,其他再说。”
可我奶奶怎么办?
要不辰化雨留下来帮我看着?
他却不再做声了,明显不乐意留下来看家。
黄婶根本不顶事。
侯浩轩的事情,必定是和血顶黑蛇有关的,可他不是施家人。
难不成真的因为和我同母,就被报复了?
我只得将奶奶抱上车,出门前用扫把将院子里凌乱的脚印扫掉。
这样如果有谁进了院子,浮土上就会留下印记。
让刘艳给我地址,先去殡仪馆看一眼尸体再说。
路上,她几次看向奶奶,又看向我,想开口说什么,可一出声就是“啊”,也就没有开口了。
等到了后,我跟背尸入棺一样,用白布将奶奶绑在背上,示意刘艳带路。
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奶奶,纹着眼线的眼中闪过什么,却还是蹬蹬的往里走。
殡仪馆的陈经理见我这样背人,吓了一跳。
不过跟我也算熟,知道奶奶的情况,苦笑道:“你来我就放心了,昨晚送来的时候,如果不是顾总给的实在太多,还跟上面打了招呼,再三保证你今天会来处理,我都不敢接。”
陈经理稀奇古怪的尸体见多了,能让他不敢接的,可见诡异。
我冷笑的瞥了一眼刘艳,看样子是顾容声特意将尸体运过来的。
侯浩轩的尸体,存放在特定的房间,冷气低得吓人。
陈经理还贴心的给我披了大衣,正好我和奶奶都冻不着。
等打开冰柜时,别说陈经理,连我都吓了一跳。
死了半个月的侯浩轩栩栩如生,双眼睁着,嘴角半开半抿,根本就不像是死了。
就好像是躺在冰柜里玩,被突然打开,朝我们笑。
这冷冻室,零下十来度啊,哈气成霜。
他尸身上半点冰霜都没有就算了,还没有呈现出死状。
肤色红润,手臂内侧还清晰可见血管。
我戴上手套,右手握着钢尺,左手在他胳膊上摁了摁。
触手生温,肌肤柔软。
连眼睛瞳孔,都没有扩散。
可那肚子,却和当初顾容卿怀着血顶黑蛇一样,高高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