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魏王府
李世民对李泰的宠爱从魏王府就可见一斑,占地数十亩,众皇子之中,除了李承乾的东宫,只有李泰的王府这般阔大。
而李承乾的东宫虽然比魏王府更大,但要说华贵,还是不及的。
不管是从外还是从内,打眼一看都是富丽堂皇,府中更是随处可见李世民这些年单独赏赐李泰的物品,甚至不乏诸国上贡大唐之物。
尤其是书籍,李泰喜欢修书,李世民便派人找遍天下古籍,囊括一府。
只是不知是不是在这样的宠爱之下,李泰活的十分滋润,故而腰腹洪大,足足两百多斤。
但即便如此,李世民对李泰的宠爱也没有减少,反而觉得李泰胖胖的很可爱。
为此甚至赐李泰一顶轿子,让他出行时可以坐在上面,不用因身材走路劳累。
哪怕是进宫面圣,也可坐轿直入,而这,可是李承乾都没有的待遇!
但这样就够了吗?不,李泰还想要更多。
或者说拥有李世民这么多宠爱的自己,理应是大唐的下一任主人。
可这条路并不容易,李承乾毕竟当了十多年的国本,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再加上今日,权万纪的死让李泰又看清了一事,以至于连杜楚客进来都没发现,直到其声响起:
“呼~齐王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李泰抬头看了一眼杜楚客,挥手让正堂下人尽退,掩门后才悠悠开口道:
“哼!什么胆大包天?分明是愚蠢至极。”
“权万纪再目中无人也是父皇钦定的齐王府长史,杀了他,就等同打了父皇的脸。”
“再加上父皇已经下诏让权万纪返回长安,这个节骨眼上杀人灭口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罪加一等。”
“不过既是齐王所为,那就不奇怪了,我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废物。”
杜楚客直勾勾的看着李泰:
“既如此,殿下为何忧愁?”
李泰没好气道:
“还不是父皇下旨,让我们即刻进宫?”
“齐王犯的是死罪,公事公办即可,让我们去干什么?”
“显然,父皇虽然很生气,但仍然念着父子亲情,让我们众兄弟进宫,是想让我们为齐王求情,从而保他一命呐!”
杜楚客心中一动,故意道:
“殿下想让齐王死?”
李泰不屑一顾:
“呵,一个废物,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父皇的儿子中,最不受宠爱的就是他了,如今犯了这般大罪,父皇却仍然不忍,齐王都这样,那太子呢?”
“他真的能忍心废太子?可事到如今,我连武德殿都入住了,太子如果不废,将来父皇驾崩,新君继位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我这个弟弟的人头庆贺啊!”
杜楚客缓缓一摇头:
“臣倒是不这样觉得,与其说陛下不忍心齐王,不忍心太子,不如说,太子和齐王还没到该死该废的时候。”
“再加上……呵呵,陛下是怎样登上皇位的,史笔如刀,陛下必须要为自己的名声谨慎。”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太子的罪证,为陛下提供充足的理由。”
“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名正言顺的废太子,殿下也能光明正大的得居东宫啊!”
李泰不置可否:
“长史此言我也明白,可太子如果没有罪证呢?”
“他是太子啊,只要老老实实待着,就能得到皇位,跟我不一样!”
杜楚客眼睑微抬:
“如果臣有这个罪证呢?”
“什么?”
李泰肥胖的脸蛋猛然一抖,洪大的身子瞬间一颤:
“在哪里?”
杜楚客毫不犹豫:
“就在臣刚才去的地方,襄阳郡公府。”
“杜荷?!”
李泰一愣,打量了一眼杜楚客才接着道:
“怪不得早上不见长史你人,原来是去看自己的侄子了。”
杜楚客听懂了李泰话中的深意,当即俯身道:
“殿下明鉴,臣是您府上的长史,从那一天起,您的一切就跟臣息息相关了。”
“相比之下,杜荷只是臣的一个晚辈,我们杜家的一个年轻人,没了他,我们杜家照样是名门大族。”
“而且臣知道,只要臣能助您得到那梦寐以求的,臣便能得到臣梦寐以求的!”
李泰很满意杜楚客这番表忠心的话语:
“那就说说吧,我那大哥,犯了何罪?”
杜楚客闻言,立马将自己在襄阳郡公府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当他说到李佑给李承乾写了一封信后,李泰的双眼已经精光爆闪。
可转念一想,李泰又皱起了眉头:
“原来如此,可长史既然看到了那封信,就该出手夺下来才是,现在嘛,怕是已经被杜荷焚毁了吧。”
杜楚客哭笑不得:
“臣当时身在襄阳郡公府,就算出手夺下那封信,也出不了襄阳郡公府啊!”
“至于信有没有被焚毁,还是两说。”
“臣离开之前,城阳公主正跟杜荷争论,既如此,杜荷总不能当着公主的面焚毁那信,而现在,陛下已经下旨让众皇子进宫。”
“正如臣来找殿下,杜荷可能也会去找太子,如此一来,杜荷就没有时间毁信了。”
“只要我们将此事告知陛下,陛下一定会派人搜查襄阳郡公府,等找到那封信,一切就都好办了。”
李泰紧皱的眉头不减分毫,如果说李承乾已经失控,那么李泰就是不得不稳。
历史上贞观年间的夺嫡之争,李泰也是很稳的,等扳倒李承乾以后,人才开始飘。
诚如此刻,李泰不是不明白那封信的杀伤力,李世民是想保李佑,也想让众皇子给齐王求情,可求情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众皇子跟齐王是兄弟。
如果李承乾是因为收了李佑的好处才求情的话,那就是私相授受,联手欺君了!
但问题在于,如果那封信找不到呢?
李泰就算受李世民的宠爱,也不能直接指控太子,这是将夺嫡摆在明面上的行为,到了那时,大唐就真的要一分为二了。
然而人之所以是人,就源于贪心啊!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齐王这事目前正处在风口浪尖,只有这时出手,才能对太子造成最大的伤害!”
“就算那封信被杜荷毁了又怎样?如果不是心虚,为何要毁信?”
“还有燕弘亮,他去襄阳郡公府见杜荷是铁板钉钉的事实,除了臣以外,一定还能找到很多人证。”
杜楚客一边说一边死死的盯着李泰,勾起李泰贪心的同时,他的贪心也在无限放大,什么叫从龙之功?
得真的是靠自己的帮助夺得大位才是,既如此,这个机会杜楚客不能错过,只要成功,他就是魏王的第一功臣!
到了那时,他会登上凌烟阁,排在杜如晦的前面,将他的兄长永远甩在身后,而这,便是杜楚客梦寐以求的。
“殿下!!!”
“您真的不想当太子吗?”
“当年陛下玄武门时,也是险中求胜呐!”
李泰瞳孔一缩,他想起玄武门那天的秦王府了。
他的母后提剑将他和大哥护在身后,可长孙皇后的身子单薄啊,她挡不下也遮不住两个儿子,于是,她将身子更多的挡向了李承乾。
李泰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明明他比李承乾更小,明明他是弟弟,为什么母后要挡比他高出半个身子,比他更加强壮的哥哥呢?
这个问题困惑着魏王的童年,直到他长大以后才幡然醒悟,从那以后他有点不敢看长孙皇后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玄武门那天失败,他的母后会先保住李承乾,即便为此牺牲他也行。
也是,大哥嘛,长子嘛,我算什么呢?
“走吧杜楚客,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李泰冷漠的站起身子,推开堂门,迈步而出。
这一刻,魏王不再求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