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城一路拧着眉头回到清辉院。
他心头的恼怒并没有老侯夫人的话而消失。
白云阳见他不高兴,眨着一双清澈天真的眼睛问:
“牧城,魏姑娘不感谢你吗?你把她要你办的事情办得这么好,那个裴老太太真不是个好的啊。”
薛牧城哼了一声:“别说了,母亲竟然出来帮她说话。”
白云阳眼睛立刻红了,眼泪欲掉不掉。
低头说:“既然婆母都说话了,那定是我们不对,牧城,我们去跟魏姑娘道歉。”
薛牧城看到白云阳的泪水、自责,他就心痛得要死,恨不得把惹她伤心难过的人撕碎。
他柔声安慰说:
“跟那个身份卑微之人道歉,云阳,你是高贵的人,身体流着皇室血脉,哪里能跟她道歉。”
白云阳依偎进他怀里,抽泣起来:
“牧城,是我不好,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女人,这些都是我不能生孩子惹出来的事情。”
薛牧城的心绞痛。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这孩子的事情让原来开朗活泼、无忧无虑的云阳都变得爱哭,胆小起来。
他得努力,尽早有了孩子,就能让云阳挺起胸膛做人。
他温柔的抚摸着怀里的白云阳,柔声说:
“云阳,你不要自责,你是最好最善良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白云阳抽泣着说:
“那你明天带我去东林寺看看那位裴老太太吧,要是真的是我们搞错了。
那就听魏姑娘的,把她接进侯府照顾。”
薛牧城心头火噌噌往上冒,那个卑贱之人,她说什么就什么啊?
侯府还轮不到她做主!
他想拒绝,但白云阳抬起含泪的眼,“去吧,人是你安排去的,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他心头软了下来,这世上只有他的云阳是最善良。
这么一个无关紧要,还谎话连篇的老太太,云阳还是这么关心
“好吧,不哭了,明天我们去,看了你就放心了。”
白云阳终于展开了笑脸。
薛牧城刮了一下白云阳的鼻子:
“你啊,这么单纯,这么美好,来,笑一个。”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清辉院的人顿时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两人正在腻歪着说话
一道清凌的男声响起:“你们俩如胶似漆的,可知皇上后日微服要去武靖军营地考察吗?”
院门口已经出现一道身姿修长的人影,他身穿一身天青色锦袍,孤冷绝尘。
“大哥,你怎么来了?”白云阳语气透出小心。
来人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白云阳的大哥白北珩。
他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强大气息。
连白云阳都在他面前变得规矩起来。
薛牧城一拱手:“大哥,这消息属实吗?”
“当然属实,要不我怎么会亲自走一趟。”
钟嬷嬷已经亲自上了茶,站在白北珩身边听从差遣。
他拿着茶杯,用茶杯盖子轻轻拨开茶叶,但并没有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薛牧城。
“你上次败仗,皇上看出武靖军已经战力大不如前,这又经过几个月休整训练。
皇上想要知道武靖军的实力如何,得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薛牧城眉头拧起:“云阳,那明天的东林寺就不去了,改日吧,明天得去军营。”
白云阳低下了头,翘起嘴巴嘟囔起来:“那我一个人去。”
薛牧城心痛的皱眉,“不行,必须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
“你们俩慢慢卿卿我我一下,如果皇上不满意,说不定会把武靖军给裁撤掉。
那样你们俩整天可以抱在一起了。”
白北珩冷清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毒辣。
薛牧城心头火起,这个大舅哥,摆什么谱。
自己在战场浴血奋战的时候,他还在玩蛐蛐。
现在皇帝器重他,准备重建忠勇军,把他放在武卫营里做副统领。
又有昭华公主的加持,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一样。
等真上战场,说不定尿裤子!
他嘴角露出冷意,硬邦邦的说:“请大哥转告岳父岳母,武靖军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白北珩垂眸看着茶水。
“那最好,母亲的人情在皇上舅舅那里用完了,所以如果再有事,可管不了这么多。”
白云阳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火星子都冒出来了。
她对白北珩撒娇起来,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嘟着嘴说:
“大哥,你来了就一直说公事,要不要看看舅舅赏赐给母亲的红珊瑚。”
白北珩一挥手,袖子就从白云阳手中滑了出来,“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二话不再多说,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薛牧城脸色阴沉的看着白北珩离去的背影。
“白北珩,等你见识到真战场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傲睨骄横。
“到时候只怕敌人还没到跟前,两腿就软了。”
白云阳眼泪又掉下了泪珠,“牧城,大哥就是这样子的,你别和他计较。”
看到她眼泪,薛牧城心头一软,“好了,别哭了,明天你不能独自去东林寺。
等我把武靖军的事情忙完了,再去吧。”
白云阳紧紧抱着他,软声娇语地说:
“牧城,我也跟你去军营,要是皇帝舅舅为难您,那我就和他说好话。”
薛牧城心头像被针刺了一下,刚被白北珩看不起,这下又被云阳看不起了?
但他立刻自责起自己的小心眼,云阳不会的,她只是想帮自己。
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子嗣问题,武靖侯统领武靖军,如果他一直没有子嗣,武靖军迟早要解散。
解散后再分开编入别的军,地位和待遇自然都不如别人。
所以才会让将士人心不稳。
他要努力一把,赶紧生下子嗣。
这边白北珩冷着脸,大步走过花园,却听见了远处有女子的说话声。
“姑娘,采摘这枯枝枯草的,干什么啊?”
“丁香,你还没悟出来吗?这个拿来做式样啊,明天给老夫人做斗篷的花样。”
白北珩心中一颤,这声音像一只柔软的手,拂过他的心上。
有种麻栗的痛感。
他愣怔住了,朝声音处看去,可是树木挡着,看不见人影。
声音又响起,“姑娘,还是您聪明,您是京城最聪明的人。”
“丁香,别贫嘴了,我们快点吧。”
“好嘞!”
……
娇声软语渐行渐远。
白北珩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半天没动,一动就朝声音消失处走。
小厮轻声喊了一句:“小侯爷,那个是侯府的后院。”
白北珩这才停下了脚步。
面无表情的朝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