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莹正收拾着屋里东西,闻言一愣:小姐今儿个这么早就起了?
自从小姐回府后,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久后,阳芷换了冬莹的衣裳,梳了丫鬟的发髻。
“怎么样,现在不会一下子认出我来吧?”阳芷在颧骨附近点了几颗斑点。
冬莹摇头,点头,又摇头。
“你这是想表达什么?”阳芷问。
冬莹回答:“乍一看确实不太认得出来,但仔细一瞧还是能识破……但一般不会有人仔细去瞧。”
阳芷放心了:“行,那你在这里帮我应付着,我出去一趟。”
“小姐这是要去做甚?”
阳芷弯唇一笑:“搬砖。”
冬莹:“啊?”
藤条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与皮肉碰撞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血迹渐渐涌出斑驳了后背的衣衫,受刑之人紧咬牙关不发一声。
“停。”阳靖名终于开口。
一旁的靳姨娘心疼地快速上前去查看阳佑锦的伤势:“快,快跟你父亲认错。”
阳佑锦用力将双手抬起:“父亲,孩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阳靖名气得不轻,狠狠一拳捶在桌上:“我看你敢得很!你不学无术,成天沾花惹草,把我阳家脸面丟个干净,若不是宋家愿意私了,你不死也要掉层皮。”
阳佑锦一脸不解,他虽然风流,却从不招惹世家门第,这事和宋家有什么关系?
靳姨娘神色戚戚:“昨日宋家五小姐也在,还有不少人指证你强迫她欲毁她清白……”
阳靖名站起身路过他们母子:“不成气候的东西,待会儿你就亲自去宋家赔罪,莫要再失了我阳家体面。”
下人跟随他一并出去,留下靳姨娘和阳佑锦。
“让娘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阳佑锦躲开她的碰触,踉跄着起身往外走。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靳姨娘担忧询问。
阳佑锦停留片刻:“自然是去准备一下,好去宋家赔罪!”
靳姨娘心疼地跟上去:“你好好休息,赔罪的事娘替你去。”
阳佑锦眼里一片空洞:“娘,您还是好好操持家务,继续做正头夫人的美梦吧。”
说罢,在小厮的搀扶下走远。
靳姨娘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聚珍楼内,周诫进来禀报。
“王爷,我们的人已经在附近藏好,只要人一出现,必定将其抓获。”
慕离珅微微颔首,悠悠品茶。
“下面为何如此喧哗?”
周诫回答道:“属下方才大致看了一眼,好像是来了一个画技超群的画师,大伙儿都在争相买画呢。”
慕离珅放下茶杯,缓步走至窗边,门外这时有人来禀。
周诫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后,当即过来告诉慕离珅。
“王爷,就在刚才……让那人跑了。”
慕离珅问:“派出之人没有混迹者?”
他们精心布置,就等那人出现,若不是有人走漏消息,不会有此纰漏。
周诫摇头:“属下仔细查过,我们的人绝对没问题,倒是听他们所说,那人刚才因为有帮手才得以掩人耳目逃走,而且藏在买画人之中。”
慕离珅目光看向窗外,那被众人围在一处提笔作画的人就透着古怪。
阳芷从出府到现在,发现商机有不少,但基本都来钱慢且费功夫。
一炷香前,她溜达到这条街。见一位画师卖画,收费完全凭客人心意给,正在作的那幅画也是下笔苍劲有力,走势出人意料。
她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赚钱这么随意,她还真是做不到。
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人群最前面。
“我有一个事情想和先生谈……”她话还没说完,被画师一把拉过去坐在凳子上。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她的话又没说完,人家直接把摊位都留给她了。
阳芷看着那人脚下一点腾空飞走,脸上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
“画都没了,再给我们画几幅呗。”
“是啊,好不容易排到我,我不能空手而归的。”
……
大伙儿并没有她那般狐疑,只当她和那画师是一起的,这会儿都急切吵着让她作画。
阳芷目光落在桌前那堆碎银铜板上,心道:这怎么能不算天降馅饼呢。
她握笔蘸墨,在画纸上落下一笔,问道:“想画什么?”
女子盯着那张已有黑墨的画纸:“我想要一幅鸳鸯戏水……还是等下一幅吧。”
他们已经得知那画师一张纸认定一位买画者,如果不满意就不让买,而他们又以为阳芷跟他一样有这个规定,所以神色为难。
“不打紧,鸳鸯戏水是吧,且等着。”
阳芷随即在那一笔上加以其他颜色,再在旁边渲染开,很快一幅画就完成了。
女子满意得不行,随即掏出一两银子,被阳芷叫住。
“姑娘,我画的这幅画拿给名家鉴赏只怕五十两都当得起,你才给一两是不是……”
她见这姑娘穿着不凡,出手就是一两,可以适当宰一下。
女子对画当真喜欢,也不多说,又给了一两银子。
阳芷礼貌一笑。
“二两银子,太贵了,我不买了。”
“刚才那画师都是任由出价,她一来就变了,真是。”
“哼!我还想着一个铜板买一幅回去挂着,不曾想还开始定价了,不买也罢。”
人群中骤起不满之音,排到前面的几人叹了口气便也走了。
阳芷盯着此刻站在最前面的男子:“就是你说的打算一个铜板买我的画?”
男子见她不过一介弱流之辈,自己又站在了多数人的阵营,理直气壮道:“是我说的,你们这街边作的画本就是意思一下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丹青妙手。”
阳芷没有被他激怒,反而镇定自若:“穿的人模人样,出手小气吧啦,你确定不是想在我这儿捡个便宜,带画回去撑脸面?要饭要到我这儿了,山猪也配品细糠?”
男子听得怒火中烧,但碍于面子,甩甩衣袖走了。
其余人又重新排好队往前站。
“画者多有个性,买画图的就是高兴,何必计较几个小钱?”
“赞同,只要我满意,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