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山军校,夜里向来灯火通明。
大大小小的星舰络绎不绝,很多是执行任务的学生。
林听站在宿舍楼下,沉默的看着自己寝室的窗子,没有开灯,貌似安全。
尚未离开的沈舟由从飞行器探出头来,隐约有了猜测:
“你室友欺负你?你怕他?”
林听侧首直视沈舟由,面色如常:“没有。”
沈舟由:“要我送你上去吗?”
林听已经抬步离开:“指挥官再见。”
沈舟由不再多言,他向来不是什么热心的人。
……
宿舍走廊明亮而嘈杂,有人经过,会向林听投来怪异而奚落的眼神。
这整座楼是属于A班的宿舍楼,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享受着最顶端的资源。
他们有着自己的团体,排斥外来者,特别是林听这种“劣质品”。
彼时,林听手上缠着纱布,脸上挂着伤痕,这便是林听低劣可欺的最好证明。
林听对于一切目光视若无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不紧不慢的走着,最终走回自己的宿舍。
那个宿舍里住着A班学生拥簇的“帝王”。
通常而言,盛年很少住校,可是这几日他都没有离开宿舍。
大家都在期待着林听推开门后的下场。
无数个双眼睛于暗处盯着林听,林听一手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一手前去开门。
门刚刚打开,一条胳膊便从黑暗中伸了出来。
林听眸子里寒光乍现,可伸过来的胳膊却软绵绵搭上了林听的肩颈。
盛年温和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熟稔:
“室友,你怎么才回来?
我生病了,一直忍着没有休息,想着给你留门。”
林听慢慢推回袖中匕首,同时也不着痕迹将盛年推开:
“你生病了,离我远点,我免疫力有些低,会被你传染。”
盛年强制性的抓住林听的手,将林听的手往自己额头上带,声音里也带着埋怨:
“你摸摸,是你拿瓶子砸破的,我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才发烧的。”
闻言,林听不由皱眉,他不知盛年抽哪门子疯,只能一本正经建议:
“盛年同学,麻烦你好好说话。”
盛年于暗处打量着林听,被厚重的衣服裹成圆滚滚的,有点可爱,但是一点都不辣。
他还是更喜欢林听单单薄薄,挥舞酒瓶的样子,柔和的、缓慢的以及……带着能扎进人骨头的刺。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
盛年善于观察人类,也乐于给自己找乐子,他发现林听貌似吃软不吃硬。
所以,即便盛年已经在林听面前暴露过本来样貌,这样的夜晚,他依旧致力于戴上温柔的好脾气面具。
盛年顺势揽住林听肩膀,将人带进门内,随即转身,轻飘飘扫过走廊中看热闹的人,最后将门关上。
……
进到寝室的林听第一件事是开灯,第二件事是戴上口罩。
随即一点一点往下摘围巾,脱棉衣。
沈舟由将他裹成了胖胖的熊,林听背脊闷出一层薄汗,他想要洗澡。
哪怕盛年要揍自己,自己也要干干净净的干架,清清爽爽进到医务室。
所以,林听穿着单薄卫衣,提着洗漱用品,很真诚的询问盛年:
“你要和我打架吗?要是打架可以现在的。
我不想洗完澡再打架,容易着凉,我的医疗卡这个月的额度已经刷没了。”
盛年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脾气很好的。”
林听皱眉,决定不再与盛年废话,而是不发一言的去往浴室。
浴室雾气氤氲,水声淅淅沥沥,盛年眸子也晦暗不清的跟了过去。
真有趣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辽山藏着这么有趣的小东西。
……
浴室内,林听认认真真的洗澡,又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他其实也是怕疼的,怕感染,怕生病,没有什么不怕的,只是平常善于漠视。
甚至今天林听还仔细的为自己吹好了头发,找了一套温暖的睡衣。
他今天与沈舟由聊天,觉得人生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他也想学着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一些。
毕竟变成星星的妈妈,在天上也一定希望自己好好的吧。
林听戴上口罩,走出浴室。
彼时,盛年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林听的匕首:“林听同学,你是要带着匕首睡觉吗?”
林听摇了摇头:“没有。”
盛年:“我就知道……”
还未等盛年将话说完,林听从空间戒中拿出一把硕大的镰刀。
他掀开柔软的被子,安安稳稳的躺了进去,镰刀就摆在床边,口罩附在脸上。
看上去有些疲乏,蔫蔫巴巴的样子。
盛年收敛笑容,目光阴沉的在林听床边站了良久,终于冷声道:“晚安。”
盛年转身,关灯。
寝室陷入静谧的黑夜。
……
一夜无梦,林听睡得很舒服很舒服,想一直沉溺于无知无觉的状态之中。
最终一通电话打破林听好眠。
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5点半,显示屏上是陌生的号码。
林听有点暴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您好。”
电话那边:“我是沈舟由。”
林听:“有很重要的事?”
沈舟由:“你生日是哪天?”
林听:“12号。”
沈舟由:“12号早上8点我来接你,你准备一下。”
林听疑惑:“接我?做什么?我要准备什么?”
沈舟由简洁道:“领证,结婚。”
随即,他挂断电话,继续睡觉。
很快,沈舟由房门被敲响,宿龄文递给沈舟由一张名片:
“小沈,今天去看看精神科。
我昨晚听到你翻过来覆过去不睡觉,是不是精神衰弱?”
沈舟由看着自己母亲,似乎为自己行迹找到了理由:
“没有,宿女士,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林听担心。”
宿龄文:“???”
沈舟由双臂环胸,优雅的靠在门框边缘,从容不迫道:
“不过你放心,事情我马上就可以完美解决,宿女士你昨晚也没睡好吧,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宿龄文温温柔柔二十几年,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睡毛线睡,我要上班。”
也是这时,沈舟由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着电话走到窗边,面无表情接起:“还有事?”
电话那边,已经从起床气里恢复的林听小声试探道:
“指挥官,外套我可以再穿两天吗?我晚些会洗干净还你。”
林听去年的厚衣服打架破了,今年手里没有闲钱。
一件厚衣服要好贵好贵,他要明天去找些日结兼职才行。
沈舟由沉默片刻:“送你了。”
随即,沈舟由挂断电话,叫住要去上班的宿龄文:
“妈,等等……”
宿龄文挑眉:“小沈,有事?”通常沈舟由有事才叫妈。
沈舟由:“妈,你今天很忙?有时间陪我去逛街吗?你应该知道哪个商店的衣服暖和,我觉得今年有些冷。”
宿龄文终于吼了出来:
“沈舟由,你休假不是所有人都休假,你看我5点半起床是觉得我很闲吗?
你休假脑子休傻了吗?你那么好的体格,装什么虚弱,一柜子衣服不够你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