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喻鸿业也沉默了。
母亲从来不是个动辄打骂的人,相反,她对儿孙总是多几分宽容。
纵然是再怎么生气,也鲜少会上家法。
如今,竟然亲自上手打了谦儿!
“你到底说了什么?”喻鸿业忍着怒气问。
喻鸣谦将一张嘴抿成直线,却不敢应声。
因为,那些话,他说出来的时候也后悔了。
芸儿再怎么样都是他的妹妹。
他不该说她天生坏种的。
何况,当年冲撞贵妃之事,本就不是芸儿的错……
见他始终不肯应声,喻鸿业将犀利的目光落在喻若芸身上。
“你来说,你哥哥说了什么话,让你祖母这般动气?”
喻若芸还沉浸在喻鸣谦竟然主动帮自己的震惊中。
回过神来时,却又只觉得讽刺。
说话不过脑子,将祖母气病了,如今却来装什么好人。
她便也沉默着,没有应答。
喻鸣谦以为喻若芸至少会为自己辩驳两句,就像四年前,她无数次为自己打掩护那样,替自己说话。
可是,长久的沉默,伴随着北风的呼声,直教人冷到了骨子里去。
这时,喻若晴再度开口了。
她的声音娇软,如同春日的旭阳。
“爹,哥哥最是有分寸,知进退的,想来是说了姐姐两句,叫祖母听见了,才让祖母大动肝火,还是先去看看祖母要紧。”
一句话又将错处引到了喻若芸身上。
喻鸿业和喻夫人想了想也是。
谦儿是他们亲自教养出来的国公府世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
人品德行,从未有所闪失。
如是想着,便越发觉得喻若芸就是个搅家精。
非要让一个家里鸡飞狗跳才肯罢手。
喻鸿业叹了口气:“起来吧,随为父去看看你祖母。”
但喻鸣谦跪在原地没有动弹。
晴儿虽然在为她说话,可……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
喻夫人见他没有动作,亲自上前来扶起他,心疼道:“谦儿,你先起来,此事不是你的错,以后莫要再冲撞祖母了。”
竟是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
喻鸣谦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想说,不,就是他的错。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晴儿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忍心让晴儿失望。
可是,他心中的天平却隐隐有朝另一边倾斜的意思。
芸儿她固然有错在先,可祖母病倒,分明是他的错。
为何爹娘,还有晴儿,却都怪罪到芸儿头上?
喻若芸回头,看了一眼一家四口的背影,眼底神情越发冰凉。
好在,没有期望,就不会就有失望。
就不会再受伤。
她本就是为了祖母而来。
喻若芸刚要往外走时,忽然听到屋中传来几声痛咳。
紧跟着,是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关切。
喻若芸脚步一顿,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转身就跑回了屋里。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了众人围在祖母床前。
而喻老太君,则是睁着一双昏黄的老眼,挨个儿辨认着人。
喻鸿业握住喻老太君的手:“娘,您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喻老太君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最后,目光落到最远处的喻若芸身上。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朝喻若芸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