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原来是个杀人犯啊…”
“真吓人…可不得了。”
“原来杀人犯长这样…”
刘婉蔓的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听见了,周围传来行人的窃窃私语,连眼神都变得鄙夷,愤怒,嫌弃,夸张。
刚刚同她说话的车夫一脸不可置信的把车骑得离她远些。
江秋秋抬头看见刘婉蔓得意的笑脸,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曾经哪里得罪过她…
她的目光扫来,深邃夹杂着恨意,刘婉蔓心里一惊,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惊觉自己现在被一个拉三轮车的唬住了。
登时脸色就更臭了,如今自己现在已经是个豪门富太太了,她江秋秋什么也没有,遭千人骂万人弃的,她怕她干什么?!
于是她表情凶狠道:“怎样?你难道不是活该吗!”说完这话她保持着仪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
剩下的就交给人民群众好了,看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她,刘婉蔓背着身,化得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
江秋秋呆在原地,四面八方绕着斥责声,讨论声,像一根强硬的钢丝绞着她,她无动于衷,面上平静,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藏在衣服里,不让她露出一丝懦弱。
刘婉蔓撕开她藏在深处的伤口,让它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
江秋秋闭了闭眼,全身僵硬得几乎动不了。这一瞬间突然有些后悔,问自己怎么没留点退路。
她调转车头,从人流里挤出去,她挺直了腰,却不敢回头看一眼,脊骨里藏着她小心翼翼维护的最后一点倔强。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江秋秋发丝未乱,她把一切都整理好了。
刚过早上十点,江秋秋把车停在杨嫂子院里,杨嫂子在院里刷凳子,见她来就问怎么那么早回了,江秋秋没解释,扯谎说今天有点累就不拉了。
杨嫂子点点头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胡同里的鸡毛蒜皮,像哪家的夫妻吵架了,哪家小卖铺卖的东西缺斤少两了,江秋秋一边听一遍应着。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努力多赚点,过年要花不少钱呢。”杨嫂子说。
江秋秋没有感觉。她只有一个人,过不过年的也没什么差别。
“唉!对了,秋秋啊,你有对象了不?”杨嫂子忽然问。
江秋秋愣了下,笑着回道“有个喜欢的人。”
“处上了没?哪的人啊?”杨嫂子擦了擦手盯着她问。
“本地的,还没处上呢。”
“等啥啊等,你都老大不小了还等,没个家长操心就是不行。”
杨嫂子叹了口气“女人过了这年纪啊就是残渣咯,人一辈子哪能什么喜欢的都得到啊,等不到就找个合适的就嫁了吧,以后一个人苦了累了,还能有个家。”
可她这辈子就只喜欢了这一样。
“再等等。”江秋秋只是呆笑。
“哎呦,痴吧你。”杨嫂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就没了,她心疼这姑娘没错,但终究是外人,不好说太多。
杨嫂子进了厨房,不一会拿了个碗出来,里面是两个炸得金黄的油酥饼“昨晚上你佟叔买的油酥饼,你拿回去当个零嘴。”
江秋秋应了声好。
佟叔是杨嫂子的丈夫,全名叫佟富强,是个电焊工,整日整日的早出晚归,忙得很。杨嫂子还有个儿子,在名牌学校上大学,不常回家,老两口就在东阳市一边赚钱一边供儿子读书。
院角的花盆种了些葱,杨嫂子说这样方便,想用就能摘,江秋秋起初看见觉得很有意思,第一次知道花盆不栽花,能用来种菜,她拿了水勺给葱浇了浇水,又伸手拨了拨,葱尖上沾了水珠,水灵灵的长得很精神。
起来接了碗,她打算回家“谢谢杨嫂,我先回去了。”
“得,快去吧,差不多要做午饭了。”
江秋秋嗯了声。
回了自己家,江秋秋瘫在床上,打算中午就靠那两饼度过了,趴了一会她接到陈天满的电话。
说晚上请她吃饭,谢谢她这次帮忙破案,顺便慰问了一下她健全了没。
江秋秋说好了,挂了电话她翘起嘴角,这下晚上有着落了。
到了下午见阳光挺好,江秋秋把被子抱出来晒了,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尤其是院子里原来有血迹的地方,陈京雪刷了好几遍。
房子看着不大,可一清理下去就到了六点,离约的吃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江秋秋慢慢悠悠的披了件外套,又戴了手套,晚上外头冻得手疼,戴着手套会好点。
先去杨嫂子家还了碗,又问她借了把伞,这时节总爱下雨,带伞出门能保险点。
一脚刚踏出佟家,迎面却碰见正一瘸一拐往家走的佟叔,江秋秋了一愣,叫了声“佟叔。”
佟富强勉强应了声,他头发上全是沙,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只眼睛的眼皮斜斜的搭聋着,粗糙的手上像是被什么划了一刀,脚也一长一短,像是脱臼了,江秋秋赶忙上前搀住他。
佟富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一边安抚的说“叔没事…叔没事,别让你嫂子担心…”
可惜晚了,杨嫂子已经听见动静出来了。
“哎呦哪个天杀的。”杨嫂子一出来就看见丈夫的惨样,差点没哭出来,哀嚎了一声,她手忙脚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江秋秋提醒着她,杨嫂子才反应过来,两人搀着他往屋里去了。
“你你,你咋弄成这样啊…”杨嫂子红了眼眶,又急又气,拿着手机就要报警。
佟富强连忙拦住她“让几个小混混弄的,要不是他们人多,我打不死他们我…嘶…”
“天杀的小崽子。”杨嫂子啐了句,“秋秋,嫂子这走不开,你去帮嫂子把西巷诊所的医生给叫来,谢谢你了啊。”
江秋秋说好,又叮嘱道:“佟叔伤着脚了,别动他的脚。”说完她拔腿就往西巷去了。
西巷那间诊所的医生叫高祥,是个老光棍,早些年死了媳妇,后来就一直一个人过,脾气古怪得很,胡同里的人却都说他有一手。
江秋秋到了诊所把事一说,老家伙二话不说,提起药箱就走,速度比江秋秋快了不少,邻里那么多年了,平时你抓我一把葱我拿你一把菜的,哪家出了点事,能不赶紧支援?
去了佟家,高祥给佟叔正了骨,又把手给包扎了,这才坐下来喝了口水“不大事,都是皮外伤,脸上的淤血拿药酒化开,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利索。”
一杯水下肚,高祥隔空点了点佟富强“一把老骨头了还学人打架。”
佟叔不乐意了,硬说“几个小崽子,学人家欺负弱小,我教训一下怎么了。”
江秋秋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只得感叹佟富强是古道热肠。
杨嫂子倒是直接多了,凶神恶煞一扬手一巴掌拍下去,没受伤的胸口上红了一大片“叫你多事。”
佟叔这才没了声。
等离开佟家天已经黑透,江秋秋一看时间,完蛋儿,赶不上饭点了。
急急忙忙赶到陈天满订的饭馆的时候,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他们两都还没动筷子。
“姑奶奶您可算来了,快饿死我了。”陈天满幽怨的说了声。
江秋秋落了坐“有点事,耽搁了。”
“得,您来了就成。”
老魏给江秋秋递了瓶饮料,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秋秋,这次我们要谢谢你。”
“我也没多大用,人质也没救出来…”江秋秋自觉没用,亦不敢居功。
“唉,一件事即使做坏了,那也比不做强,而且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四处乱转找凶手呢。谁也没想到凶手这么丧心病狂给那么小的孩子磕毒品,就算是救回来了那孩子也毁了,怪不着你。”陈天满干了杯酒。
江秋秋愣了愣,原来那时候女孩的反常是毒品所致。她干笑了声,把眼前的饮料倒满喝了,两人都知道她喝不了酒,倒也谅解。
“秋秋,画馆倒了,你找着新工作没?”老魏问。
江秋秋嘴角抽了抽,有些羞于启齿“…拉三轮。”
“什么?!”
“哐当”陈天满手一抖,酒杯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拉三轮?
老魏也一脸错愕“你…?”
“嗯…装了马达。”江秋秋脸色真诚,眼里写着四个大字:无证驾驶,别查我车。
“我们不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