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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沉鱼强忍的泪水此时就像洪水冲破了闸门,她只脱掉了披风,随意松了头发,就爬到床上,躲在被子里哭。

她哭了好一阵,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今日这事,不是她谋划已久的吗?

她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来着?哦,是想好好抓住何亚原的心,让他给自己良籍,然后远走高飞还是留下苟且,让自己说了算。

可后来,她抓没有抓到何亚原的真心不知道,但她知道老太太会尽快让他成亲,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更害怕主母进来,自己再无解脱之日,所以她要破坏掉他的亲事,没有任何犹豫地破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从不避着她,她也装得无所谓的样子,但有的事情只要听一耳朵就能扎到心里的。

关键是她还听到有人私下里议论过,那黎小姐以前订婚的那家官位也不高,与之相结亲的男人还是喜欢上了自家丫头才退的亲。

这私下议论的人,是新嫁进来四爷的新妇和丫头,听口气是她们以前认识的人。

她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千娇百媚,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被何亚原宠得没了边的人,与老太太嘱咐二小姐的话完全相反。

相信以黎小姐的经历和她所看到的情况,这婚事是成不了的。

等待她的结果是什么,她不是没有想过,也许是被发卖,也许是就禁在这屋中再出不了院门,但她还是不想坐以待毙,就想放手一搏。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她不想在沉默中死去,就是想闹一回,看看他对自己会不会有几分真心,会不会放过自己。

或者还希望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愤怒之下又可怜自己,就放了她的籍,放她远走高飞。

现在闹过了,只要等结果就好,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就是忍不住地流,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哭。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这里生活得太压抑,想释放一回。

当天夜里,没有任何人进来她屋里,她的房门都没有去关,她躲在被子中哭得头痛,然后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天色已大亮,她感觉自己的脸和眼睛全部都肿了,睡在那里不想动,然后就看到一个小丫头在床前打转。

“香丫?”

“鱼姐姐,”香丫从跟她熟悉起来后,就一直叫她鱼姐姐,“鱼姐姐,你要沐浴吗?我备了好热水。”

头天晚上弄得一塌糊涂,有水当然要洗,“好,谢谢你,香丫”。

沉鱼洗好出来,香丫又开始给她梳头,一旁烧水的炉上还有一个烤香的馒头。

正好又饿了,“谢谢你,香丫。”

一切都收拾好了,沉鱼都不敢去镜子前面照,想来这张脸跟猪头差不多,却发现香丫还在屋里。

“香丫,你不用去做其它事吗?”

香丫指了指门:“门锁上了,从外面。”

原来如此,沉鱼心里冷笑一声,难道自己还会跑出去,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陈嬷嬷,你看吧,门是真的锁上了,二爷亲自锁上的,钥匙都带走了。”

是曹嬷嬷的声音。

“曹嬷嬷,当初老太太信任你,才让你来二爷院中当管事嬷嬷的,现在你就要违抗老太太的话了?”

“陈嬷嬷,不是我不违抗老太太,你看这门锁嘛,是真锁上了,就连窗户二爷都给钉上了。他说要禁沉鱼姑娘一个月的足,每天只给一顿饭吃,为了不让奴才们私自给姑娘送饭菜,他就将窗也封死了,门也锁上了。”

然后沉鱼就听到有人在推窗,是真没有推开,然后又有人在门外推,沉鱼转眼看屋内,香丫却又不见人,应该是躲到里间去了。那窗户被推开一条小缝,明显有人在往里看。

一会儿,外面的人走了,香丫又出来了。

沉鱼自然想得到,这陈嬷嬷是老太太派过来,要带她走,而这门是何亚原提前锁上的,说是禁她的足,其实不想她被老太太的人带走吧!

她如果被老太太带走定然会死一场。

看来是自己赌赢了,胡闹他也会护着自己,想到这里,沉鱼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鱼姐姐,昨天晚上二爷可是忙到很晚呢,看着窗户盯好才放心。”

“鱼姐姐,昨天你和二爷吵,我们在院子里都听到了,鱼姐姐,二爷对你算好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吵呢?”

他对自己是好,她知道,她以前也认为他只是在某种规陈之内才对自己好,现在看来他也愿意打破某些规矩,只是能做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吵呢?

“可能是怕自己这一辈子,就被困在这三间屋子里吧!”

“不会的,鱼姐姐,二爷只是禁了你一个月的足。”

香丫急着辩解,不知是在为二爷辩解,还是在安慰沉鱼。

香丫显然并不懂得沉鱼在说什么,沉鱼也不再解释。

中午的时候,外面门打开了,香丫跑过去端了饭菜进来,“鱼姐姐,我走了。”

房门再次被锁上,然后就听到外面是香丫与那个新来的小厮于敏在悄悄地说什么。

一连几天沉鱼就被关在屋里,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屋子外的情况却不是那么的好。

那天晚上何亚原生气离开沉鱼所住的屋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跟她生气呢?

虽说她做的这一切是与规矩相悖的,可他心中其实是有些欢喜的,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

如果她真的笑着看他娶妻,自己心中定然也不会有这种喜欢。说实话,以前他是想娶一门妻子回来,可这段时间以来,他是真没有想急着娶妻什么的,他感觉现在的日子挺好。

当他看到院中其他下人的时候,他突然可以预见这件事明天被老太太知道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上次明明是他犯浑,而老太太罚的对象都是她,更何况这次呢?

他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叫来了几个小厮,让他们把所有的窗户都封死,又从外面把门锁上。

次日一早,他上值前就先到老太太屋里说了一声,说沉鱼昨天被他带出去,途中不守规矩,被他禁足一个月。

然后芙蓉院里的曹婆子等人,自然也要去老太太院中走一回。

只是这些人却是十分圆滑的,两边都是主子,自然不会得罪死,只说沉鱼确实与二爷吵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吵,回来后就被二爷禁了足。

老太太还没摸清楚怎么回事,上午何欣兰就回来对着老太太一阵委屈诉苦,说她再也不管二哥的事情,如何如何之类的。

那时老太太才知道原因,原来是那个一声不响的沉鱼搞砸了孙子的婚事。

孙子的做法明显是要护着沉鱼,这是她绝对不容许的,让人去芙蓉院里带沉鱼,其结果就是孙子早她一步下手。

她原来也可以让人破门而入,但那样大张旗鼓,就等于完全不给孙子留脸面,这孙子是她最看重的人,是她的希望,她不能将事情做绝,让他在这府里不好立足。

老太太怒气填胸,当何亚原晚上下值回府时,等待他将是一场大审判。

老太太将他的大伯和父亲、以及大哥都请了过去,简直有点三场会审的势头。

不管老太太如何喝叱何亚原,他都咬死不承认是沉鱼要外出,是他想带她去看花灯而已。

老太太才不相信,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何亚原死不承认,说事情就是那么巧合,说明不是什么好姻缘,说他就是孤星命,他认了。

老太太因为他这种句话,气得喘不过气来。

何亚原又说自己太让老太太操心,是他不够孝顺,于是主动就去祠堂跪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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