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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黑又亮起,第二日雪暂时停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时漾睁开眼,眼前一大片柔软的绒毛,扫的眼皮痒痒,他一躲,本就觉轻的迟敛也醒了。

时漾对上篮湾牧羊犬深邃的双眼时还在发愣。

记忆里七年前的大犬和现在的重叠。

只不过随着年纪增长,现在迟敛的本体,长成一只超大犬。

“睡得怎么样?”迟敛语气惫懒,在时漾眨眼间从大犬恢复人体形态,抽走时漾身上盖的衣服遮挡。

“抱歉,这个等下还你。”

险些戳到眼睛的蓝黑绒毛没有了,时漾看着眼前麦色胸膛,后知后觉他们犬科恢复人体时是光着的。

时漾连忙坐起身,透骨的冷消失,从迟敛那边沾染过来的热意还未散去。

意识到被抱着睡一晚,隐隐作痛的右手好似也不疼了。

迟敛穿上衣服,又成为稳重好相处的“迟部长”,他把大衣外套还给时漾,“凌晨你又一次低温,我本体温度高,别介意。”

时漾连连摇头,耳尖是红的:“不介意,谢谢您,外套不用……”

迟敛展开外套,说:“抬胳膊。”

拗不过迟敛,时漾听话地抬起胳膊,配合穿上他的长外套,外套还带有体温。

时漾眉眼舒展,感到舒服,暖和。

迟敛在昏暗环境下注视他,帮他系衣扣,“胳膊还疼吗?”

时漾立即摇摇头。

好一会儿,时漾发现迟敛还在看自己,感受一下,重新说:“真的没有感觉了。”

迟敛捏了一下时漾右手指尖,笑了:“昨晚我压着了你的右手,不疼大概是压麻了没有知觉。”

时漾眨巴两下眼睛,捏捏自己右臂,后知后觉一股子酸麻传开,“是有些麻了。”

虽说昨晚不清醒,但是记忆还在。

时漾想起自己曾经耍赖抱住迟敛本体不撒手。

迟敛走去洞口往外看了一眼,回来说:“雪停了,你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离开。”

他把唯一的能量棒拆开,全部给了时漾。

时漾正要掰一半下来,忽然注意到迟敛在揉自己的胳膊,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您怎么了?”

迟敛坐下,枯草堆不大,他和时漾肩膀挨着肩膀,身上哪怕只剩一件加绒长袖,体温还是热的。

没有等到迟敛回答,时漾更担心了,“是伤到胳膊了吗?”

昨天带迟敛往上飞有些艰难,时漾也不清楚有没有顺利避开树枝。

冬天树枝凝结一层冰,棱角堪比利刃。

迟敛这会儿好似才听见时漾的问题,笑了笑说:“没什么,可能昨晚睡觉自己压到了,过一会儿应该会好。”

时漾想起昨晚貌似把篮湾牧羊犬的腿当做枕头,怀里还抱住另一只腿,这样的姿势他舒服了,可是迟敛不会舒服。

“对不起。”

迟敛活动胳膊的动作一顿,敛下眼眸,“时漾,怎么总听你道歉?”

时漾愣了下,说:“这是基本的礼貌吧,没有别的意思的。”

迟敛沉默两秒,说:“对不起。”

时漾疑惑,疑惑时微微歪了下的脑袋,这一举动再次逗笑迟敛。

迟敛语调懒懒的:“昨晚我也压了你胳膊,跟你道歉。”

听他笑,时漾不争气,脸皮隐隐透出热意。

.

能量棒最后还是时漾吃掉了。

迟敛表示自己不喜欢特别甜的食物,喜好和时漾完全相反。

时漾喜欢甜的,蝴蝶也喜欢甜的。

迟敛没有同意时漾带他飞下去的提议,两人顺着山洞外的小路下山,他握了握手指,戴上厚手套会比较笨重,但是很挡风。

即便雪停了,冷风仍然跟刀片似的。

这双手套是时漾强硬塞给他的。

为了让迟敛接下手套,时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跟在迟敛身后。

路并未有想象的那么难走,两人还能抽空聊上一两句,迟敛分析道:“恐怕进入奥林国关卡时,我们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时漾也是这样想的,问:“部长,周医生应该快到了?”

迟敛走在前面,示意时漾跟着他的脚步。

“这两日就能到达港口,如果今天顺利,我们能在奥林国城中心找到缺少的药。”

又开始感到冷了,时漾往领子里缩缩脖子,“我没关系的,已经好多了,请您不要冒险。”

“不是冒险。”迟敛微微仰头,察觉脚下走的这段路滑,于是伸出胳膊,等时漾主动扶上来。

时漾确实像他预料的那样脚滑了,不过并没有要扶他的意思。

那句不婚主义,还有忽冷忽热的态度。

时漾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强迫自己死心,不要因为迟敛的话而难过。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戏剧性的,时漾想要躲开,甚至已经准备好会摔倒,迟敛却主动抓住了时漾手臂。

“小心。”迟敛并没有放开,“路不好走,牵着有个照应。”

迟敛给时漾找好了借口。

时漾没有再躲。

就像突然被分到一直得不到的蛋糕,时漾只敢沾取蛋糕盘边缘洒落的糖霜,得到一丝丝甜,就足够了。

路上脚滑,迟敛会第一时间扶起他,迟敛身上没有大衣外套,顶着寒风,照样面不改色。

终于在一个半小时后下了山,通讯器信号时好时坏,两人沿来时路往回走。

没一会儿,通讯器响起频道卡顿的声音。

时漾想要挣脱迟敛的手,但是不舍得,“这里信号还是不太好,再往前应该能联系上雅姐他们。”

迟敛嗯一声,握住时漾小臂改为攥上他的手腕,加快了速度。

时漾不断调整通讯器,终于不再卡顿,连忙喊文雅等人的名字。

通讯器内传出文雅回应:“小队!终于联系上你了,我们还好,但是牧川受了点伤,你和迟部长怎么样?”

时漾轻呼一口气,看了一眼迟敛,“我们也很好,没有受伤,你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好,时漾想,应该是迟敛被自己压麻的胳膊。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文雅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校准坐标后发给时漾,说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时漾查看通讯器连接的腕表,掌心大的圆盘屏幕,地图正在飞快形成,最后终点在距离奥林国边界不远的小镇。

迟敛站原地等他。

山中雪景很美,迟敛目光却垂落在慢他一步的青年身上。

因为低头查看路线,一缕头发滑落,阵阵寒风好似格外难缠,总是欺负身影单薄的蝴蝶。

一只指腹带茧,骨节分明的手在时漾眼前摊开,掌心放着一根黑色皮筋。

时漾诧异:“怎么在您这里?”

他头发没有扎,就是因为一直戴在手腕的黑皮筋找不到了。

迟敛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昨晚你睡觉不安分,可能掉在地上,今早我捡到,现在还你。”

时漾好欺负,好骗,迟敛说什么他信什么,眼角弯的很漂亮,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拿走了皮筋。

迟敛听到并没有多么愉悦,反而因为他这声谢谢,坠的心口发闷。

迟敛不是什么君子,表面谦和有礼貌,但也有自己的劣根。

他没欺负过谁。

时漾是第一个。

扑扇翅膀也带不起一缕风的残蝶,让他这条满腹心机的坏犬,会因为那一句谢谢,胸腔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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