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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救了你,所以你和你男人串通起来想把我……”孟晚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好一个恩将仇报。

竹哥哀求着说:“晚哥儿,我听宋婶说你老家已经无父无母了,既然如此到我家来做个伴不是很好吗?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守在一处过日子,往后你生了孩子我一样把他当亲生骨肉一样照料。”

孟晚一针见血的说:“作伴?你是自己被打惯了,又怯懦不敢反抗,所以答应田兴的话想故意引我上山吧?”

早之前的时候竹哥儿便邀他进山过一次,那次也是小梅不在只他们二人,若是当时他答应下来,只怕田兴正在兆山某处守株待兔呢!

“你找了个家暴男,自己挨打不算,还想拉我下水?也不看看田家都是什么东西,还妄想让我做小的,我呸!”

宋亭舟这种有颜有文化的书生他还看不上呢,去找那种丑了吧唧的家暴男?

“我不怕他打我!”孟晚的话刺激到了竹哥儿,他突然激烈的反驳。

这句之后他声调又重新降了下来,哀戚的说:“我只是喜欢和你说话,想天天和你在一处。”

孟晚难以置信的看着竹哥儿,和他在一起干嘛?自己又不能让他生娃!

他和竹哥儿交集也不多啊,怎么就盯上他了?

孟晚只觉得平时老实沉默的竹哥儿神情似乎有些癫狂,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长了教训,可不敢再搭理他,搬完了萝卜白菜就溜,不顾那堵墙后催命似的呼唤声。

“急的啥,后面有狗撵你?”

天冷了,家家户户都是白菜萝卜,别的叶子菜更是没有,豆腐价格不贵,老人小孩都能吃,入冬后便卖的比前俩月快。常金花今日便卖光了一盘,早早收了摊进屋,结果瞧见孟晚跑的飞快。

“姨,我白菜搬完了,咱们放后院晾晾,晚上再往地窖里搬吧?”现在过去岂不是又要面对疯癫的竹哥儿?

“那也行,豆腐今天卖的快,下午无事我去你六婶家坐坐,你去不去?”

隔壁出了这种事,孟晚哪儿敢自己在家,他忙不迭的说:“去。”

常金花挎上做女红的箩筐,还给孟晚也弄了一个。

孟晚提小巧玲珑的箩筐,哭笑不得,“姨,我也不会啊。”

他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都出自常金花之手,常金花早就发觉了孟晚不会女红,知晓了当时那人牙子是满嘴胡侃,倒也没恼。

“不会才叫你去学,不然等你成婚了还叫我给你做衣裳?”

孟晚心里琢磨:大概率还会嫁你家,可不得还让你给我做衣裳吗。

宋六婶自从那次在集市上吃了大亏,别的没记住光记住了她家鱼腥味重这事了。

成亲前怕儿子夫郎嫁过来嫌弃,旁边另起了一座小院,中间垒了一半的院墙,没有门,外面看依旧是一家,招待人的时候就带去小院,干净没异味,当日成亲摆席两边便是通着的。

常金花和孟晚进门的时候,婆媳俩也在做针线活,这还是孟晚头一回见新夫郎的长相,个头不高,略有些微胖,皮肤白净、小圆脸、大眼睛,鼻子略有些塌扁,嘴唇很小巧,米粒大的孕痣生在唇边,颜色红的鲜艳,长的是长辈们喜欢的长相。

常金花也是头次见,夸了他两句长得好,肤色白。

宋六婶心里高兴,嘴上也笑呵呵的,“满哥儿刚嫁过来,我还怕他在家里待着闷,往后让晚哥儿多来找他玩。”

常金花推搡孟晚,“去和满哥儿进屋做活,让他也教教你。”

满哥儿大名叫杨春满,他初嫁外村和谁都不熟,来了个同龄的哥儿内心也很欢喜,拉着孟晚进了屋子,留下两位长辈在外面做活聊天。

宋六婶也在纳鞋底,村里人干得都是体力活,最费这个。

“大嫂,往年这回你不都上山拾柴火吗?今年怎么还没动。”

农闲结束后基本没什么要紧活计,汉子们上山砍柴囤积过冬的柴火,包括来年一年要用的,那是越多越好。家家户户院门外都垛了两垛柴火,北方冬天难熬,整日窝在家里,棉衣出门就被冷气打穿,又没有现代各种御寒的电器设备,干柴便是重中之重,是除粮食外最要紧的东西。

宋六叔和宋大力如今也不打鱼了,见天的上山砍柴。

常金花从带的小挎篮里掏出针线和鞋底子,“往年我入冬前见天的去拾柴,也不过够自己过个冬,这回晚哥儿过来,大郎昨日也说要日日回来,我白天还要卖豆腐,如此一来我就是怎么捡,也不够我们娘仨用的。”

宋六婶跟着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那你是要买?”

常金花纳的鞋是给孟晚做的,眼见着越来越冷,孟晚的棉衣是有了,鞋还差一双。

她针脚密集的做着鞋,嘴上回宋六婶的话,“后半年卖豆腐攒了些钱,买上一垛柴过冬用,等闲了再去山上拾些好燃的堆在院里,我来你家也是想先问问你,老六和大力若是多砍了柴想卖,便先优着我这,就按市价来,不会少给,还省的大老远的送到镇上。”

宋老六家俩汉子上山砍柴,过冬的柴火是不缺的,定会有富余的想拉到镇上卖,肥水不流外人田,即是想买柴,还不如就在本村里买。

宋六婶手上也做着活计,她一口答应道:“那还不好,等他们下山了我直接和他们说,挑了柴下山直接帮你垛在大门口。”

“那敢情好。”

两人在外面敲定了买柴的事,屋内两个哥儿也在聊天。

杨春满因为已经成亲,所以没像孟晚这样半披着发,而是整个挽起露出后脖颈。

他年龄和孟晚一样大,也有少年人的活泼,不过明显比小梅有分寸,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看着极有耐心的样子。

“晚哥儿,你不会动针线吗?大伯娘怎么要我教你?”

孟晚尴尬的说:“我确实不会,只能稔个针。”

杨春满轻笑一声,“那我教你纳鞋底?我看你筐里有打好的袼褙,你会裁吗?”

那不就是裁出鞋底?这个孟晚还是会的,但要量好尺寸。

“我没带样子,不如我回家裁好了再来找你?”

杨春满提醒他,“按着你现在穿的鞋底子裁不就好了?”

孟晚知道常金花在给自己做棉鞋,因此头一个想的是不如给宋亭舟做一双,他今后走读肯定费鞋。

但叫杨春满这样一说,他又不好意思主动提了,不如先用自己的尺寸纳一双试试,熟练了再给宋亭舟做?

“那也行。你家有剪子没,我的在我姨筐里头。”

杨春满给他找了剪子,教他怎么从袼褙上裁出鞋底,然后再用长些的碎布包边,毕竟鞋底边不是同色也不好看。

再将七八层包好的鞋底再用浆糊糊上一遍,拿锥子钻上一圈小孔,使比棉线粗上两圈的麻绳用大头针稔上,来回来去的穿上。

光这两步孟晚就做的极为费力,等常金花喊他回家,他连一只鞋底也没纳好,手还因为拿针姿势不对扎了好几下。

“晚哥儿,明儿还过来找我玩呀。”

杨春满跟着婆婆送他们,还不忘招呼孟晚明天找他。

常金花羡慕人家儿媳乖巧懂事,转身看到自家这个还在揉手。

她打趣道:“你不是不光识字,女红制衣样样精通吗?怎的一双鞋底子就把你难住了?”

孟晚仰头望天,“哎呀,天色不早了,表哥快回来了吧?今晚我做饭。”

常金花眼神含笑,挎着箩筐不急不忙的跟在他后头。

到了家宋亭舟自然是还没回来,镇上离三泉村不近,脚程快也要半个时辰。

宋家虽然靠卖豆腐,每月多些进项,但也吃不起每顿大鱼大肉的。

今日豆腐卖的精光,早上还剩了饼子,孟晚拿了几根萝卜洗净滚刀切块,古时的菜粮产量都低,长得也不大,但不管什么东西都味道浓郁。

他切了三片走油肉,这是当地北方的特色做法,和南方的腊肉差不多,天气渐冷时买五花肉切成大方块,肉皮处理干净,用水煮过一遍捞出来,冲半碗糖水,均匀的抹到肉上让肉吸收,锅里再留底油,将肉放大锅里煎,越熬锅里油就越多,糖水加上热油让肉外层的颜色越来越红。而后出锅凉凉装进盆里放起来,吃时拿出来切片,一冬天都不会坏。

三片大肉片下锅,放把葱花,在倒入萝卜加上水炖着。

小屋的锅又小又浅,孟晚用它焖了锅糙米饭。

往日这一道菜就够孟晚和常金花吃了,也基本不会放肉,今晚宋亭舟回来,孟晚便又取了颗白菜,坐在厨房门口,边掰边看大门。

等宋亭舟回来了再炒个白菜好了。

孟晚心里哀叹,豆腐吃的发腻,没有豆腐吃一冬天白菜萝卜更煎熬,说到底还是赚的少,但村子的消费能力就在这儿,他也折腾不出花来呀?

他其实是想去镇子上赚钱的,可还是那些顾忌,他如今的奴籍和哥儿身份。

经过田兴的事又把孟晚吓得老实不少,他不敢奢求宋亭舟考上秀才放了他了,就是两人成亲,也比沦落成玩物强。

宋家人待他不薄,宋亭舟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孟晚闭上眼睛,想摆脱奴籍就要等宋亭舟考上秀才,那会他不管是娶了他,还是放了他,他都能脱离奴籍身份,一切就看年后四月份了。

过了会锅里的萝卜已经炖出香味,宋亭舟还没回来,隔壁的大门被推开了。

田家的人把大门全打开,牛车径直赶进去,田旺和田大伯将过程粽子一样的田兴搬下车,抬进东厢房,一路上还能听到他疼的斯哈、哎呦的动静。

田大娘拎着包好的药材跟在后头进了屋。

又过了一会田旺从东厢房里走出来,跟守在家里的小梅说了几句话,随后牵着牛车去村长家归还。

孟晚支棱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宋亭舟都快走到眼前了才反应过来。

“表哥,你真回来啦?”

宋亭舟一进院便见他侧着身子发呆,两手揪着白菜叶,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听着什么。

孟晚侧颜称得上是完美无瑕,这个角度看,他脸颊与眼睛间的那颗艳红色孕痣极具冲击性,让人立即便被抓住眼球。

宋亭舟放下书箱,手指不自觉捻了两下,想揉揉孟晚的头发,又觉得此举于理不合,便只能拎着书箱进屋。

“明日我会更晚些,你们吃饭不必等我。”

孟晚将萝卜盛出来端到桌上,白菜洗净用猪油炒了,临出锅加了小半勺醋。

常金花将米饭碗筷放好,三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宋亭舟夹了块白菜,眉头轻皱。

孟晚不经意间看到,明白了他不喜醋味,便将萝卜推到他面前,“你吃萝卜,下次我不放醋了。”

宋亭舟嘴角勾了个不明显的弧度,“我吃什么都行。”

炖萝卜里有三片肉,常金花给儿子夹了两片,孟晚一片,但孟晚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碗里的肉又夹给常金花。

常金花瞪了这不听话的小哥一眼,问儿子,“大郎,你刚说明日要晚归?这是为何?”

如今这世道恨不得官道上都有劫匪等着,乡下小道倒是没人打劫,可临近山边,偶尔却有深山里饿极了的畜生晚上出来伤人,总归是不安全的。

宋亭舟看着他俩的动作,捏紧了筷子,他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却连口肉都不能让家人吃上,还是靠老娘和未婚夫郎起早做豆腐才能改善些家里的伙食,挣他的书笔钱。

若是来年连个秀才也考不中,是何等无能。

“书肆里新到了一批书,我下学后去抄录,一本五百文”

五百文可着实不少了,常金花张了张口,最终说道:“那也不可晚于申时,日落前要归家,不然天晚了道儿都看不仔细。”

宋亭舟点头答应,然后将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孟晚一片,“一人一片,莫要来回推脱,娘,你也是。”

如此三人不再言语,默默吃饭。

孟晚心里琢磨着再去集市的时候买上几斤大骨头回来熬汤,那东西便宜,就是费柴火,等下雪天冷屋里放上火盆,白日里坐上慢慢炖着既省柴,还能给三人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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