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特意加重了“姨妹”二字。
章时钧的脑袋里传来尖锐的疼痛,视线也变得模糊,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欺身向前,一把掐住季蕴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直接捏碎。
“找死!”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理智,他根本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谁,只想发泄。
季蕴被掐得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双手无力地抓着章时钧的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濒死的恐惧攫住了她,但她倔强地不肯求饶。
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她孩子的父亲!
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也从来没有尊重过她。
章老夫人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孙子竟然以为,让孙媳搬来小住是孙媳自己的主意。
阴差阳错竟是她惹得孙子误会了!
“时钧,住手!你疯了吗!”
“快住手!”
可章时钧仿若未闻,掐着季蕴脖颈的手还在不断收紧,他猩红着眼,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季蕴纤细的脖颈在他手中脆弱得如同随时会折断的柳枝,她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唯有章时钧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清晰可见。
“砰!”
茶杯被扫落在地,青瓷碎片四溅。
章时钧从狂怒中惊醒,他猛地松开了手,眼里的茫然一闪而过,脑袋里的剧痛也消失无踪。
骤然得到呼吸的季蕴,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顾不上自己,反而急忙抬头,担忧地看向章老夫人。
“你以为搬来这里是小蕴出的主意?”
章老夫人怒视着章时钧:“是我!是我这把老骨头多管闲事,想借着小蕴在我身边,劝她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你……”章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门口,手抖得不成样子,“来人,把你们世子爷轰出去!”
“我没有这么混账的孙子!”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进来的下人面面相觑,却不敢靠近此刻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章时钧。
“祖母……您,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季蕴在下人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走到章老夫人身边。
轻轻拍着老人家的后背,柔声安慰,又吩咐丫鬟倒了杯温水递给老夫人。
章时钧脸色很是难看,刚才绝非他的本意,他虽然不喜欢季蕴,却不屑对女人出手。
可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什么控制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揉了揉眉心,应当是毒又发作了,他不想再祖母面前露陷,也明白这个时候不适合在争论下去。
祖母的身子不能再受刺激了,生怕真气出个好歹来。
他紧抿着唇,对着她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目光复杂地扫了眼季蕴,眼底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愧疚,随后带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季媛离开了。
一连几日,季蕴都在老夫人的寿安院里乐得自在。
吃过早膳,她与章老夫人并排坐在罗汉床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卷书,慢慢翻看着。读到有趣之处,季蕴便会念给老夫人听,惹得老夫人笑声不断。
午后,她又会陪着老夫人下几盘棋。
季蕴的棋艺并不精湛,常常被老夫人杀得丢盔弃甲。
等过了晚膳,她便陪着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听老夫人回忆一些陈年旧事,时不时还会指点她一些管家理事的经验。
其他时间,季蕴则用来在暗中查探章时钧的动向,但她毕竟不会武,只能用些笨法子。
先是旁敲侧击地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打听消息,但她们知道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于是,季蕴便让藕荷去贿赂章时钧随身不太起眼的一个小厮,让他留意着章时钧的行踪。
不过,连着几日,那小厮都只说世子爷每日都会去书房处理公务,晚上会在院子里练剑,并没有什么异常。
季蕴不死心,又让藕荷去打听章时钧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书信或者拜帖,有没有什么人来府里拜访过他,但依旧一无所获。
第五日傍晚,月上柳梢头。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小路上,恢复了气血的季蕴,心事重重,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踱步,思绪如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清。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对面快速走过。
是章时钧!
他行色匆匆,似乎要出府。
季蕴眸子一亮,想也不想便悄悄跟了上去。
章时钧步履极快,她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好在夜色掩护,加上章时钧似乎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她。
不多时,章时钧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季蕴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章时钧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跟丢了……”
季蕴心中一阵失落,正欲转身离开,突然,一股寒意从颈间传来,一把冰冷的剑刃紧紧贴在了她的脖子上,锋利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