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得了吩咐,忙着去搬凳子拿棍子。
谢之章慌了,大声道:“爹,我真的没推她,我就问了她几句话而已,不信你问她。”
冯君喜忙楚楚可怜地对谢景善道:“父亲,你别打大爷,他真的没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谢之章瞧她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能不能好好说话?一边替他辩解一边掉泪珠子,谁能信啊?
“令仪,你别说话,今日之事,定给你一个交代!”谢景善瞧下人搬来了凳子取来了棍子,指着谢之章道:“把他摁上去,打二十大棍!”
“爹!”谢之章目眦欲裂。
“不服?那就打三十棍!”谢景善不由分说道:“摁住他,给我打!”
谢之章行伍出身孔武有力,若他不配合,几个家丁还真摁不住他,小心翼翼地对他道:“大爷,侯爷吩咐,请你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小的们。”
谢之章看着谢景善怒气冲冲的脸,知道今天这顿打怕是避免不了,满院子的下人探头探脑地看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虎着脸自己往长凳上一趴。
“给我狠狠打!”谢景善厉声道。
家丁们不敢违逆,抡起棍子狠狠打在谢之章的屁股上。
“唔嗯!”饶是谢之章及时咬住牙关,忍得住痛叫出声,却忍不住额角贲出青筋几根。
冯君喜手里捏着帕子捂着胸口,侧着身子蹙着小眉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心里却痛快极了。
她用眼角余光看着谢之章被打的惨状,心道:好好享受吧谢之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谢之屹院中,花妈妈忧心忡忡地听着嘉善院那边传来的动静,坐立不安,喃喃道:“该不会因为我回来,夫人与侯爷吵起来了吧?”
谢之屹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道:“不会,你何曾见过爹为了别人与夫人吵架的?”
花妈妈一想也是,夫人在侯爷的心中,那可是头一份。
虽说她和老侯爷老夫人都不喜欢夫人,但也不得不说,像侯爷这般富贵出身的子弟,能这样长久地一心一意地爱着一个女人,还是很少见的。
“那还能因为什么事这般吵闹呢?”
花妈妈正小声叨叨着,谢之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却邪回来了。
“二爷,打听到了,听说是大爷打了大奶奶,侯爷发了火,正在对大爷上家法呢。”却邪道。
“什么?大爷打了大奶奶?怎么会这样?”花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之屹一双形状好看的剑眉皱得死紧,问:“伤得重不重?”
“听说是因为上午大奶奶泼了姚姨娘一身茶的事。伤得应该挺重的,听说要打三十棍子呢,而且侯爷吩咐要重重地打。”却邪道。
谢之屹:“……”谁问谢之章了?把他打死了才好呢。蠢货!
他屏退却邪,和花妈妈一起回到房中。
“章哥儿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妾室对正室动手?这还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天。”花妈妈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会不会是搞错了?”
“父亲都上了家法了,哪还会有错的?这也在意料之中。”谢之屹道。
花妈妈惊愕地看着他,问:“这种事,怎么还在意料之中?”
“大哥的那个妾室姚黄,是夫人的人。夫人难道还能希望大哥一家子过得好吗?”谢之屹道。
花妈妈瞠目:“章儿的妾室竟然是夫人的人,章儿他不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那姚姨娘九岁就以丫鬟的身份被买进侯府,安排在大哥院中,后来爬床成了通房。大哥第一次娶亲后,先大嫂刚怀孕大哥就抬了她做姨娘,姚姨娘生的湘姐儿与先大嫂生的聪哥儿同岁,生日只相差半个月。”
“真是作孽,章哥儿他怎么能这样?那你既知道姚姨娘是夫人的人,何不去告诉他,也好叫他小心提防?”花妈妈拍着大腿道。
谢之屹道:“我也是通过这些年观察大哥房里的情形推断出来的,并没有证据。一个是自幼伺候他,与他同床共枕生儿育女的女人,一个是一年见不了几面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猜他会相信谁?花妈妈你与大哥也十年未见了,如今刚回府,自己站稳脚跟为重,先不要去管他房中的事,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帮助这新嫁进来的大嫂,不要让她跟前面那位大嫂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花妈妈叹气道:“现如今的我,即便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心里有数。”
嘉善院中,三十棍子打完,谢之章已经瘫在那儿面无人色了。
谢景善命家丁将他抬回长房院中去,转身问虞婉清:“令仪伤势如何?”
虞婉清忙道:“手掌上割了个小口子,无大碍,已经包扎好了。”
谢景善点一点头,对冯君喜道:“下次这混账若是再敢跟你动手,你别替他藏着掖着,我们谢家没有男人跟女人动手的规矩,定要来禀报给我知道。”
冯君喜欠身道:“是。”
“你也回去好好歇着吧。”虞婉清心疼地说。
“多谢母亲关怀,儿媳先告退了。”冯君喜礼仪周到道。
“快去吧。”虞婉清温声道。
桂妈妈斗金等人扶着冯君喜离开了。
虞婉清也让谢之寅与房中的丫鬟婆子都退下。
谢景善背着手在房中走来走去,显见心中还没有消气。
“孩子不懂事,你也已经教训过了,来喝口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虞婉清过去搀住谢景善的胳膊,温柔地将他牵到桌旁坐下。
“他这是不懂事吗?他这是宠妾灭妻,传出去是要毁了前程的,二十多岁的人了,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指望不上他!”谢景善狠狠地一握拳头,又对虞婉清道:“令仪年纪小脸皮嫩,不会管妾室,改日你去敲打一下姚姨娘,别仗着自己进府早,又替长房养育了几年聪哥儿就分不清上下尊卑。”
虞婉清柔顺地应了,又是给他抚背劝他别生气,又是端茶给他喝。
谢景善渐渐缓过那阵劲儿,看着善解人意的她,叹气道:“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虞婉清依偎在他肩头,婉声道:“侯爷怎么会没有我呢?说好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会一直陪着侯爷的。”
长房院中,谢之章龇牙咧嘴地趴在厢房的榻上,看着跟着进来的冯君喜,冷冰冰道:“你厉害,手段真是了得,这下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