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正弘见自己女儿还稳稳当当坐着,毫无起身相迎之意,眼神中也没有珊儿看向自己时那种恭敬和孺慕。
心中怒火更盛,愈发认定史湘云所言非虚。
在他看来,清虞这般姿态就是目无尊长,这让享受惯了一家之主之威的他无法容忍,也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教训清虞的想法,全然不顾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百里正弘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你简直是桀骜不驯,哪里有半点侯府小姐的样子,刚回来就抢自己亲妹妹的院子,对嫡母不尊不敬,对下人更是没有慈悲之心,见了我这个亲生父亲都不知道行礼,简直放肆。”
清虞站起身,目光直视着这个父亲,脸上都是嘲讽:“我抢了亲妹妹的院子?敢问父亲,难道这个院子用的不是我母亲的嫁妆?
父亲是清平侯,堂堂尚书令,难道还要霸占自己亡妻留下的嫁妆不成?
对嫡母不尊不敬,大夫人也算是我的嫡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母亲,华阳侯府出身的嫡女夏侯婉才是你的原配发妻,而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至于大夫人,我母亲可没有承认过她,她入门时已经有一女一子,严格说,她当时连姨娘都算不上。
父亲如今官运亨通,可以给她正室的身份,可父亲不能强迫我认吧。
至于你说我对下人没有慈悲心,父亲不妨出去问问,谁家的下人敢拿别人不要的旧衣裳给主子穿?清平侯府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史湘云被戳中她最在意的身份,气的咬牙切齿,却仍然一副被误解的委屈样:“清虞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身份低,不能一开始就做你父亲的正妻,可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儿,我史家也是在朝为官,也是要脸的,你这是在羞辱我。”说完拿起帕子擦眼泪。
百里正弘更是恼羞成怒,华阳侯府是他一直都想摆脱的阴影,所以当初清虞和母亲同时生病,史湘云提出把她送去信安老宅,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若不是清虞如今大了,可以用来联姻,为百里家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他也不会接她回来,没想到这个孽女念念不忘的都是夏侯家。
二话不说,直接扬起手就想要打这个不孝女一巴掌,连史湘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动手,本以为就是罚她禁足,最多是去跪祠堂,他好歹是个大男人,这一巴掌打下去,脸不得肿上好久。
而意想之中的轻脆响并没有传来,百里正弘的手被清虞稳稳地抓住。
清虞眼神冰冷地盯着她的父亲:“父亲,这是被我说中了痛处,想要对亲生女儿动手了?”
百里正弘一惊,想要挣脱开束缚,却发现手根本挣脱不开,清虞的力气大的惊人,“你,你会武功?”
史湘云也呆住,她居然会武功,怎么可能?
清虞冷冷一笑:“我是父亲的女儿,我会不会武功,父亲难道不清楚?”
百里正红面色一僵,眼神有些闪躲,清虞这意思,分明是在指责这些年对她的不管不顾。
但还是强行镇定道,“你在老宅多年,我怎么会知道你学了些什么?不管怎么说,你不敬长辈是事实,史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侯夫人,你就应该叫她母亲,珊儿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该跟她抢。”
清虞继续嘲讽道,“明媒正娶?除了父亲,这满京城谁家亡妻才去世一个月就娶继室的?当初她入门,祖母都没去入席,她算哪门子的明媒正娶?”
见清虞如此嘲讽他,他又想起了当年是靠娶了夏侯婉才得以请立世子,族中人对他更是一改咄咄逼人的模样。
背地里却有人取笑他是个吃软饭的,依靠岳家才得以继承侯府的事,再看面前这个女儿,哪里有半点随他,简直跟夏侯家的人一模一样。
心中恼怒更甚,“放肆,我是你的父亲,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
说着伸出另一只没被钳住的手又要打清虞,清虞眼神一凛,手上猛地发力,将百里正弘一推,百里正弘踉跄几步才站稳。
史湘云见状赶紧冲上前去扶住他,十分担忧地问,“老爷,你可有事?”
又转头对清虞哭诉道,“清虞,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上你父亲,当初你父亲也是有苦衷的。
先夫人又没有为老爷留下一个嫡子,多方考量,你父亲这才着急将我扶正,你作为女儿,该多多体谅他才是。”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
百里正弘方才被推得有些发懵,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举起被清虞捏得通红的手,手腕处有一圈明显的手印,因为疼痛和愤怒,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指着清虞怒骂:“孽女,你简直不孝。我是你父亲,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来人,把她给我带去祠堂,本侯要家法伺候。”
史湘云在一旁添油加醋:“老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清虞一定是受了外面心思不正的人蛊惑,这才这样对你。”
百里正弘一听,更加恼火:“外面的人?好啊,你在老宅也不安分,你这孽女,简直不配做我百里家的女儿。来人,把她抓住。”
身后跟来的丫鬟婆子就要上前,清虞的四个丫头快速上前,把清虞挡在身后。
语默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群人都打趴下了。
史湘云看得心惊,这丫鬟居然也会武功?那百里清虞是真的会武功还是只是力气大?
清虞冷眼看着这对伪善的夫妻,让几个丫头退到身后,对着他们冷冷说道:“父亲可以不问缘由打女儿,女儿却不能反抗,这是什么道理?
大夫人凭空造谣,也真是好本事,我是不是也能说百里清珊不知廉耻,勾搭有妇之夫?想要给人做外室?”
史湘云又急又气,脱口而出:“你在胡说什么?你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有多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