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燕是越听越火大,这混小子,到底是在码头做工还是干啥,怎么招惹出这些事端?
“好孩子,别哭了,一会儿这混小子回来阿娘给你做主!”
“都是当阿爹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阿娘…要他真在外面有了人,我、我就不跟他过了。”
“您也别怪他,我知道,当初他娶我本就是勉强。”
“这世道哥儿女子活得艰难,他将我从大溪里救上来,如果他不要我,我只能一头撞死了事,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这才让我进了门。”
“这两年,他在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不知道怎么留住他,只能尽我所能,报答你们的救命恩情。”
“倘若、倘若他真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不能绑住他,到时候让他给我一纸休书便是……”
王晓泣不成声,两年前他失足掉入大溪,冰冷的溪水淹没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身子不断往水底沉,就当他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拽出水面。
王晓心里是感激沈松的,毕竟他救了自己,为了堵住闲言碎语,还将自己娶进门,爹娘也从没为难过他。
可是哪怕两人已经有了孩子,沈松对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两人一年到头能在一处的日子屈指可数,他摸不清沈松对他除了责任还有没有别的感情,他也不敢问出口,毕竟这门亲事已经是自己占了便宜。
他总想着,两个人在一起把日子过好,时间久了感情应该也能培养出来吧?可是却没想过,沈松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王晓越哭越伤心,呜呜咽咽地哭声听得人心里发酸,陈金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沈松终于回了家,推开门就发现夫郎在阿娘怀中哭得稀里哗啦,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家阿娘。
没成想自家阿娘瞪了自己一眼,转头又去宽慰怀里的小哥儿。
房里的动静终是把睡着的孩子吵醒了,本就有起床气的小石头睁眼就见自家阿么哭得伤心,也被吓得哇哇哭起来。
王晓听见孩子哭,手忙脚乱直起身,随手抹了两把脸颊,抱起孩子温声安抚。
陈金燕趁机走上前,揪着沈松的耳朵就出了房门。
“阿娘,疼疼疼,干啥揪我啊!”
“你还好意思说!”
“我问你,镇上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
“说话啊!”
沈松无法,只能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周锦去码头给自家阿爹送饭时偶然见过沈松一回,当时两人就打了个照面,沈松没多想什么,可周锦自那以后就经常到码头来,时不时凑到沈松面前搭句话,要么就是将多余的吃食送给他。
沈松一个糙汉子,一次两次没多想,周锦送他吃食也是借口家里多做了,送给工人一起吃不算浪费。
沈松每次回家前都会去镇上糕点铺子买些零嘴,总能在店里遇见周锦,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起来。
沈松原是将这姑娘当妹妹照看,毕竟那管事平日在码头也算关照他。
前些日子那管事特意找了他,竟是给自家闺女提亲,他吓了一跳,当即拒绝,并且表示家中已有夫郎孩子。
可这管事的也是人精,周锦更是不以为然,威逼利诱地让沈松休了家里夫郎再娶。
沈松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每日被烦得头疼,索性提前回了家躲一躲。
没成想,今日去镇上还能遇上,还叫夫郎也知晓了。
沈松烦得胡乱揉了揉脸,蔫头耷脑地看着自家阿娘。
陈金燕快被这憨小子气昏头了,随手抄起手边的扫帚就打。
“让你吃!让你吃!家里饭不够你吃的,外人给的你也吃!”
“你这混小子,真是不识好歹!那么好的夫郎孩子不珍惜,天天在外面瞎混!”
“家里是揭不开锅还是欠一屁股债!要你一年到头去做工,忙得回都回不来!”
沈大伯和沈容在堂屋听见动静,跑出来见陈金燕这架势都被吓了一跳。
沈大伯赶忙上前拦住自家媳妇“金燕,咋了这是?好好的干啥打儿子啊?”
“你问问他为什么,这混小子在外面不检点,害得晓哥儿受了委屈,哭得一双眼都肿了!”
“娘!你说啥呢!我哪里不检点了!”
沈松急得跳脚,生怕屋里的夫郎听见了又难受,一边往屋里探头一边朝自家阿娘挤眼睛。
沈容也跑上前给自家阿娘拍扶着胸口顺气,“阿娘,别激动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陈金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将手中扫帚一扔,被容哥儿扶进屋里喝水歇气去了。
沈大伯见自己媳妇进屋去了,拉着儿子问咋了,沈松只得又重复一遍,沈大伯听完后也冒出火气,狠狠拍了下沈松的脊背,给人拍得一个跟头。
“活该!你这臭小子就是讨打。”
说完也不再理人,回屋看媳妇去了。
沈松被阿娘打完阿爹接着打,可也说不出半点辩驳,毕竟是他犯蠢在先,无事招惹出这么大麻烦。
他缓了一会,才往自己屋子去,想看看夫郎孩子还哭没。
刚推开门进去,就见自家夫郎把孩子哄睡着盖好被子,抬头见他进来,一张小脸面色苍白,眼眶通红,应是刚才咬嘴唇咬得狠了,嘴角都破了皮,带着点血丝,看着可怜极了。
沈松看着王晓满是泪痕的脸,突然就觉得嘴里像吞了刀片似的,心里又酸又涩,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响。
王晓却低下头不愿意看他了,缓了一下,他站起身“我、我去做饭。”
沈松见他脚步虚浮,似是站不稳,上前两步将他扶回炕上:“你、你歇着吧,我去做。”
说完想伸手帮夫郎擦擦脸上的泪痕,王晓却偏过头不让他碰。
他暗叹一声,转身又出了门,王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不知不觉眼泪又落下来。
“唉,这不今早起来两人也没说话,我怕这混小子又和晓哥儿闹起来,才让容哥儿在家看着小石头,也看着点他们的动静。”
陈金燕跟众人解释完,长叹一声,大过年的闹得家里不愉快,她也实在是气闷。
众人听完也是神色各异,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小两口吵架嘛,常有的事,既然有误会,让松小子跟晓哥儿解释清楚就好了,晓哥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自然不会跟他置气。”
沈阿娘拍拍大嫂的肩以示宽慰。
“这混小子,平日里犟嘴能说会道的,该他说的时候又一杆子打不出个屁,真是气死我了。”
陈金燕越想越气,要不是自家儿子,真是想把人打出去。
“没事没事,没得气坏了身子,咱们先打年糕,一会儿整好了带些回去给孩子们,这日子始终要过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