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文网何欢欢被爷爷带去裴家跟佳佳赔礼道歉。老支书的面子不能不给，何况，本就不算多大的事。
两个小姑娘把手言欢后，重新玩到一起。
“佳佳小婶儿，你做的蝴蝶结发夹我好喜欢呀。”
小孩直白的表达方式让曲笙有些为难，仅剩的边角料在昨天都用完了。
换言之，雯雯姐妹俩头上戴的蝴蝶结发夹属于孤品，即使能复制，没有材料也白搭。
刚刚欢欢爷爷打算拿钱赔偿，她公公出言拒绝，只肯接受老支书带来的几颗糖果。
这会儿见她为难，欢欢爷爷舍不得宝贝孙女失落，再次说：“堇琛媳妇儿，你看看多少钱能做一对。”
“老支书，不是我不肯，实在没材料，昨天的边角料都被做成发圈了。”
曲笙让雯雯帮忙从炕琴上拿小竹筐下来，小竹筐里面堆放着四五个荷叶边发圈。
纤细手指挑起一个对欢欢说：“暂时只要这些咯。”
发圈的吸引力虽不抵蝴蝶结，但聊胜无余。小姑娘扭头，朝爷爷脆生生道：“那我要这个。”
老支书：“行，买这个。”随即掏出衣兜里的分角毛票。
曲笙摆手，随便做的发圈哪用出钱买。
老支书却跟她较上真了。
“你不收，那发圈我们不能要。”
最后还是婆婆站出来解围，“老支书，我们可不能割社会主义尾巴做投机倒把的事儿，犯不着哈，一个小发圈孩子喜欢就拿去呗。”
这话也有理。
思来想去，老支书背着手回家拿来儿子从城里带回的半袋红枣。
他抓了小把放案头，“堇琛媳妇怀孕，多吃点红枣补补。”
曲笙笑笑，没有再推拒。她爽利地捻起一颗放嘴边小口吃起来，边说：“谢谢伯伯，这枣真甜。”
“国营饭店发放的福利，自然都是些好枣。”
老支书哈哈大笑，托他儿子福，城里的稀罕玩意他也跟着见识过不少。
欢欢拿到发圈立马迫不及待绑在麻花辫上，村头村尾晃悠，又引来五六个爱美的小姑娘。
面对五六双热望的眼睛，曲笙无奈摊手，真没啦。
其实刚刚小竹筐里还剩下最后四个。
雯雯佳佳怕小婶儿免费送人，抱着曲笙胳膊撒娇，一人两个瓜分了。
“小婶儿，我家有碎布，可以请你帮忙做一个发圈吗？”和雯雯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机敏请求。
“呃……”她刚要措词，雯雯挺直背脊挡在前面，“不可以。何婷，我小婶儿怀着宝宝，不能劳累。”
不知打哪学的，动作神态包括说话语气特像个小大人。
曲笙心生感动。
叫何婷的小姑娘打着商量语气说：“就一个也不行吗？”
雯雯板着小脸，“你一个，她一个，加起来不就多啦。”
稀奇，居然还能想到这层面，不错不错。曲笙暗想，并在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
“那怎么样才行啊？”何婷都快哭了，她真的很想要。
雯雯见她哭鼻子，迟疑地望向身后。曲笙对上侄女动摇的清澈瞳孔，温柔道：“小婶儿今天有些累，明天再说好么？”
折腾一天，精神确实感到些许不济。
“嗯嗯。”
然后她视线挪到何婷小姑娘身上，“明天再来吧，拿碎布之前一定要先问过妈妈哦。妈妈说可以，我才帮你做。”
何婷欣喜若狂，猛然点头。
因发圈引爆的潮流，显然在曲笙意料之外。
接下来几天，裴家几乎成了孩子窝。不断有眼生的小女孩进进出出，看的张永梅直皱眉。
堂屋炕上堆满各种五花八门的零嘴和野果，全是小姑娘们拿来换发圈的交易“货币”。
大嫂黄美慧盘腿坐在对面帮着归拢整理。见婆婆进来，笑着说：“过家家似的。”
张永梅担忧小儿媳身体吃不消，长时间弯腰剪裁，对肚里的胎儿可不好。
“我跟她们说啦，今天是最后一天。”
刚开始觉得好玩用来打发时间，做得多以后，心境便发生变化。
说到底，其实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曲笙撩起眼皮看向对面大嫂。
黄美慧蠕动嘴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呗。”张永梅挪开缝纫机，一屁股坐下，从零嘴堆里捡了块芝麻糖吃。“别扭扭捏捏的，大方点。”
“弟妹做的发圈样式连供销社都没有，我们何必做免费工便宜别人。”
小儿科过家家的交易零嘴如果换成钱票，该是全家人好几天的伙食费了。
曲笙没吭声。
大嫂想到的她早就想过，只是碍于腹中胎儿，她一个孕妇行动不便。
“那可是投机倒把。”许倩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
“很多人都在做好吧，我娘家亲戚拿鸡蛋换钱。”
在乡下这种以物换物，以物换钱票的并不少见，大伙心知肚明。做的隐晦点，交易量不构成威胁的话，基本没事。
“妈，您觉着呢？”
张永梅嚼着芝麻糖，神色平静，“问你弟妹，你弟妹的手艺。”
“弟妹？”
曲笙看眼婆婆，然后抬手摸着小腹轻声说：“可以是可以，就怕不稳妥。”
“你放心，绝对稳妥。”
“此话怎讲？”
“我在供销社有人。”
供销社经理郝芳是黄美慧表姐的发小。小时候一块在水库玩，郝芳溺水，是黄美慧救的她。
这些年但凡有难买的东西，她都是托郝芳搞定。
黄美慧的人脉，全家除了新媳妇曲笙以及常年在部队的裴堇琛不知道外，其他人都知晓。
既然有靠谱路子，曲笙不再顾虑。
安排二哥去公社纺织厂弄边角料。（纺织厂的边角料通常没有员工乐意要，有也只是挑几块完整的拿回家打补丁。）
而她负责传授二嫂花样和手艺。
发圈做法简单，难的是蝴蝶结发夹。发夹暂时找不到便宜的批发渠道，从供销社买，成本随之提高。
于是他们的定价便由三分涨到五分。
下游销售，黄美慧包揽。
第一批成品流通市场后，众人搁家焦急等待，反倒是曲笙看上去十分放松，一点都不焦虑。
盼星星盼月亮，黄美慧蹬着脚踏自行车出现在大门口。
众人围上前，“咋样，有人要不？”七嘴八舌的，神情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