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坐在车里,车窗降不下去,她只能透过挡风玻璃频频向后张望。
她好好奇,贺执会跟哥哥说什么。
可是她不会唇语。
她只看见贺执性感的薄唇张张合合,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把耳朵贴在玻璃上,恨不能长出顺风耳,一颗心跟猫爪抓挠一般,心痒难耐。
直到耳边传来清脆的敲窗声,她蓦地抬起眼眸,对上一双漫不经心的眸子。
男人抬手,隔着车窗,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她。
沐颜瞬间羞愧地坐回去,头耷拉着,像极了做错事挨训的小学生。
贺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丝滑地驶了出去。
车内安静,金秘书尽职尽责的汇报,“贺总,冒充您微信小号的IP已经找到了,是贺书衍少爷。”
贺书衍,贺执大姑的儿子,比贺执大3岁。
虽然他姓贺,但是在贺家却是边缘人物,根本无法进入公司的核心职位。
听说贺书衍的父亲为了让他冠上贺姓,不惜入赘到贺家。
但此贺非彼贺。
越是门庭贵重的世家,讲究越多,家族事业只传嫡亲不传外男。
贺书衍的父亲算盘打得精,却在一开始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反而连累贺执大姑在集团里也被边缘化。
这些年夫妻俩没少为这事扯皮,夫妻感情岌岌可危。
也是因为这样,贺书衍一家无比憎恨贺执,巴不得贺执早点死。
贺执手肘支在中央扶手上,男人肩膀很宽,解开的衬衫领口略微透出些薄肌,胸膛稍稍起伏。
他眸色幽深,“金秘书,我记得,大姑家的信用卡挂的是家族账户吧?”
金秘书说:“是的,贺总。”
“给他们停了,如果大姑问起原因,你就告诉他们是我的意思。”
沐颜:“……”
好可怕!
惹怒财神爷的下场就是停掉信用卡,那贺执给她的副卡不就是薛定谔的副卡,不知道哪天就不能刷了。
沐颜战战兢兢地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她讨好地弯起眼睛。
“老板,如果我哪天惹你生气,你是不是也会停了我的副卡?”
那她要趁卡还能刷的时候,囤点保值的东西存到保险箱,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贺执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嘴角玩味地勾起,“这么惩罚你太见外了,我有不见外的方式。”
“??”
贺执看着女孩雪白的脖颈上隐隐露出的暧昧吻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惹我一次就知道了。”
沐颜缩了缩脖子,他越轻描淡写就越恐怖,借她十个狗胆,她也不敢惹怒财神爷。
见她不说话,贺执忽然倾身凑近她,捏着她的下颌。
“还有,叫老公。”
沐颜自己讨好叫他的时候没觉得肉麻,经他一提醒,才发现这个称呼亲密的过分。
“我……”
贺执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下颚处的软肉,“再叫错,就罚你。”
一听他要罚她,沐颜立即乖乖的保证,“我再也不会叫错了。”
贺执眯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靠回椅背上。
老板?
上辈子她心里就是这么看待他的吧!
笼罩在她周身的强大压迫感消失,沐颜悄悄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贺执。
忽明忽暗的路灯光线映照在他脸上,眉骨深锁,好看的唇紧抿,似乎在为什么事不高兴。
跟他相处了两三天,沐颜还没完全摸清楚他的脾气。
有时候他明明笑着,可那抹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有时候他看着她,却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还有……
有时候他明明很开心,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瞬间不高兴了。
就比如现在。
他的情绪反复无常,简直令人难以捉摸,就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
算了,她一个“打工”的,看“老板”的脸色吃饭是常事。
回到家,贺执直接去了书房。
他丢下容城一大堆事不处理,飞回来受了一肚子气,也不知道为了个啥。
沐颜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一颗心惴惴不安。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因为什么?
沐颜将今晚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唯一值得贺执生气的,就是贺书衍冒充他的微信小号去撩沐浅浅。
她想了想,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端着往书房走去。
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她将书房门推开一条缝,听见贺执正在开视频会议。
他表情很难看,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直接让书房低了十度。
沐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却见贺执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立马没了顾忌,端着牛奶屁颠颠走进去。
沐颜把牛奶放到书桌上,用口型说了一句“趁热喝,早点休息”,就转身出去了。
贺执靠在椅背上,嫌弃地看着面前的牛奶,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还喝牛奶,补钙吗?
他一边嫌弃,一边端起来喝了个精光。
他把杯子搁回书桌,继续开会。
容城分公司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他们到现在还联系不上二姑,好在分公司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只要抓住那只老鼠,再好好整肃一番,分公司爆雷的事件就能提前避免。
重活一世,他手握剧本,上辈子发生过的所有遗憾,这辈子他都不会让它发生。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贺执在客卫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回到主卧室。
屋内光线昏暗,床上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包,沐颜睡得正香。
他掀开被子上床。
开了一晚上的会,安排分公司接下来的各种事务。
他本来头昏脑胀,洗完澡沾床就能睡着,却在躺在她身边时,突然就精神抖擞了。
沐颜睡得很沉,呼吸清浅,脸颊红润润的,像一颗熟透的蜜桃,散发着勾人的甜香。
贺执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放匀呼吸,强迫自己入眠。
说起来,上辈子他与沐颜很早就没有夫妻生活了。
他有需求,也是去卫生间草草处理。
至于沐颜有没有需求他不知道,可能有,但她想要的人不是他。
所以她不主动,不拒绝,不付出。
想到这些,贺执就恨得咬牙切齿。
上辈子他们的夫妻关系不说如胶似漆,但也称得上美满幸福。
他坐上高位后,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往他房间里送女人,他始终忠诚于她,忠诚于这段婚姻。
结果死后得到她那样一句评价,真是让他的魂魄都寒透了。
这辈子,他才不会为了体恤她,再憋着自己。